少享浮華 第1章
和京圈太子爺隱婚三年,他還是不願公開我們的關系。
平時見面像特務接頭,用帽子口罩遮住臉,他說不喜歡別人窺探隱私。
可他和白月光不遮不避出現在公眾場合,還配合地看向狗仔鏡頭。
記者問他們是否好事將近,他笑著看她,沒有反駁。
我藏起驗孕證明,留下一份離婚協議。
他卻像瘋了一樣,把我們的結婚照發給各大媒體,公開發小作文訴說對我的愛意。
1
我生日那天,梁策陪白月光產檢,被狗仔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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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報們紛紛跟風報道:
【京圈太子爺陪女友產檢,狂撒狗糧。】
【梁策現身婦產科,女友美若天仙。】
……
梁策家世好,相貌又優越,他的一舉一動都備受媒體關注。
但感情問題上,他一直隱瞞得很好。
外界都不知道,他已經和我隱婚三年了。
他深夜到家,神色有些疲憊:
「小唯,網上那些你也看到了吧?都是記者亂寫的,你別多想。」
我嗯了聲,轉頭回房間,卻被他擋住:「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從背後摟著我,「你也知道,喬知露家人都在國外。她自己去產檢我不放心,才跟著去的。」
……
喬知露是他的初戀。
他們戀愛時,梁策還是個毛頭小子,不像現在這樣低調、注意隱私。
他為她做盡出格的事:翹課帶她飆車兜風,重金邀請當紅偶像來她畫展站臺,開車到隔壁城市給她買現做的粵式點心做早餐。
他把她捧在手心裡,恨不得把秀恩愛的照片貼得全網都是。
後來他們分手,梁策失魂落魄。
他醉著酒癱在地上,說他再也不可能像愛喬知露一樣愛一個人了。
2
市場部的同事小劉不知道我和梁策的關系。
她看到網上照片,滿臉豔羨地和我八卦:
「我說這次出差梁總怎麼行色匆匆的。
「他為了陪女朋友產檢,硬生生把兩周的行程壓到一周,每天就睡幾個小時。
「這種專情又多金的男人哪裡找啊?」
確實是專情。
他去德國出差,特意繞道去巴黎看初戀女友,然後兩個人一起回國。
甚至提早回國都沒告訴我,我是從某博熱搜知道的。
梁策看我怔愣,裝作輕松開玩笑:
「老婆,你不會以為孩子是我的吧?喬知露這些年都沒回過國。
「別生氣了,明天給你補過生日好不好?想要什麼禮物?」
我破釜沉舟:「我們公開吧。」
他笑意瞬間收斂。
……
這三年,梁策把我藏得太好了。
我們幾乎不出門旅遊,去公共場合總要一前一後,還要用帽子、口罩遮得嚴嚴實實。
梁策說:「日子是過給自己看的,他不喜歡別人窺探他的私生活。」
可我忍不住會想,是不是他覺得我不夠好?和我結婚在他看來是有點丟臉的事,所以他不想外人知道?
他待喬知露終歸不同。
他們大搖大擺地出現在產科,絲毫不避諱。
不怕媒體窺探,也不怕我誤會。
梁策沉默了一會,和我商量:
「喬知露剛剛分手,現在曝出懷孕,如果我立刻撇開關系,對她影響不好。?
「你再等一等好不好?」
我忽然就覺得這婚結得很沒意思。
趁著他洗澡的工夫,我藏起臥室床頭昨天剛收到的孕檢報告。
3
第二天上班,梁策氣勢洶洶地找到我公司來,「是你捅給媒體的吧?」
他後面跟著喬知露,頰上掛著淚,委委屈屈的。
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到網上看了一圈才知道,媒體曝出幾張喬知露和前男友的生活照。
動作很親密,標記的日期就在兩周前。
網友都開始揣測:到底梁策橫刀奪愛,還是喬知露心機深重、腳踩兩條船?
更重要的是,孩子到底是誰的?
網友都罵喬知露狐狸精。
梁策氣得眼睛都紅了,不顧同事側目朝我大吼:
「章唯,你特麼有底線嗎?怎麼這麼惡毒?
「你也是女人,你明知道她懷孕不能情緒波動,還在這個時候捅她刀子!
「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你這次真把我惡心壞了!」
是啊,我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
我是孤兒。
八歲那年,他父母收養了我。
也許因為從小到大都沒有一個能無條件包容我的人吧,我特別能忍。
富家小孩罵我鄉巴佬,排擠我,我就忍著,不想給養父母添麻煩。
我拼命一樣讀書,還不厭其煩地勸梁策少翹課,考前上趕著幫他梳理重點,擔心他考不好。我希望回報一點這個家對我的恩情。
養父母都很喜歡我,他們看得出我對梁策的心思,有意撮合我們。
但有次,我聽一位豪門太太當著梁策的面對養母說:
「這個女孩子心機太重,整天想著討好你們,要防著點。
「這種小門小戶出身的,最會算計,想踩著別人往上爬。」
那位太太的老公在外面養了個窮人家的女孩,就連同我一起討厭上了。
沒想到,這話養母不在意,梁策卻聽進去了。
我們認識的第 17 年,他說我惡毒、惡心,沒底線。
4
喬知露居高臨下審視著我,梁策對我憤怒又鄙夷。
我好想痛罵梁策一頓,罵他渣男、罵他有眼無珠,然後帥氣地轉身就走。
但還是太在乎他怎樣看我,我忍不住為自己辯白:
「不是我。
「我沒找過記者。」
梁策眼裡的涼薄太明顯,我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心裡早就下了定論,辯白隻是自取其辱。
我背過身去,在同事們針扎般的注目下,快步走過公司長長的走廊,然後推開樓梯間的鐵門,找臺階坐下。
啪嗒一聲,是我忍了好久的眼淚。
閘口打開,如同泄洪。
我為什麼要那麼喜歡梁策啊?明明他都說過,再不可能像喜歡喬知露那樣喜歡一個人了。
……
後來我哭得累了,呆坐著,開始分心。
我沒出息地、期待地看向樓梯口的方向。
就像巴普洛夫的狗等它的鈴鐺。
我甚至已經想好了,隻要梁策能找到我,認真地向我道個歉,我就原諒他。
哪怕他後面跟著喬知露都無所謂。
我太依賴他了。依賴到即便我知道我們的婚姻在他心中隻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知道他對我的好不及對喬知露的十分之一,知道他和我結婚前夜向發小訴說著不甘與遺憾,我都不舍得放開他。
我不敢想象把他從我的生活裡剝離的情形。
因為我最委屈、最無助的時刻,都是他陪我度過的。
……
剛被收養那一年,養父母帶我們去超市,我不小心走丟了。
售貨員見我手裡舉著一包拆開的小零食,一口咬定是我偷的。
「看你這窮酸樣子,一看就是沒人要的孩子。
「你還嘴硬,購物小票拿來看看啊?送你去警察局信不信?」
她奪走我的軟糖,嫌棄地扔掉,「也不照照鏡子,看你配不配來這種地方!」
我不敢再回到超市,就躲到購物中心的樓梯間。
超市裝修得明亮氣派,但樓梯間逼仄陰暗,聲控的燈也壞了,我想起福利院角落裡的蟑螂。
都怪我太好奇,到了超市哪裡都新鮮,左看看右看看,才和他們走丟的。手中的糖還沒捂熱,就被丟掉了。
我又要變成沒人要的孩子了。
命運再次向我降下懲罰。我無力還手,隻有接受命運的安排,我開始想象陌生城市裡無依無靠的生活。
但這時候,鐵門開了一道縫。
門縫裡的光亮得刺眼睛。
梁策在這束光中跑向我,像仙人下凡的光暈,籠罩我。
那一刻我想,這輩子都不要和他分開了。
……
但直覺告訴我,17 年之後,梁策不會再來了。
可我怎麼可能甘心地放下期待?
我緊緊盯著樓梯間的鐵門,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
我埋怨自己明知道不被選擇,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自己,再等他一會。
期待真是這世界上最折磨人的東西。
可我總是想,再給自己一個機會,至少要等夠小時候在超市那次的時間。
但日薄西山,大樓裡員工都下班了;後來天黑了,保安朝樓道裡喊:
「還有人嗎?要鎖門了。」
梁策還是沒有來。
也好。他幫我做了這個決定。
我掏出湿巾擦了把臉,起身抖抖裙子上的灰。
腿都麻了。
走出大樓,街上路燈昏黃,在地面花磚上描摹出斑駁的樹影。
是個靜謐美麗的夜晚。
我打電話給律師:
「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吧。」
5
我在晚風中闲逛,穿過高樓林立的金融街,一路走到河邊的夜市。
小情侶們牽著手,旁若無人地笑鬧。
白色襯衫的男孩子舉著冰淇淋筒,向女友邀功:
「最後一個開心果味的,被我搶到了!」
我忽然意識到,我和梁策在一起,從未體會過這種快樂。
他要工作、要應酬,闲暇時間要探望父母、和朋友聚會。
唯獨我是他不需要用心維護的感情。
結婚三年,連一次正經的約會都沒有過。
……
梁策的電話打來,我按掉。
他再打來,我索性關機。
到河邊酒店開個房間住下,打開電腦寫辭呈。
在養父母的安排下,我畢業後就到梁氏旗下的分公司做技術研發。
他們希望我在一線積累幾年經驗,以後輔佐梁策管理公司。
我原本甘之如飴,但現在的我,已經不願意圍繞梁策規劃自己的生活了。
梁氏庇護了我 17 年,如今,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6
第二天,喬知露獨自一人來公司找我。
不知為何,她看起來比前一天憔悴很多。
我想通了要離開梁策後,心情放松,隨口調侃:
「今天我老公怎麼沒陪你來?」
她像被戳到痛處,咬牙切齒地反擊。
「章唯,你舔了梁策這麼多年,你累不累啊?
「他就是心軟,看你一片痴情S纏爛打這麼多年,不舍得甩了你。
「你仔細想想,他愛過你嗎?」
我想了想,坦承道:「我不知道。」
仔細想來,應該多少有一點吧。
……
比如小時候,我總幻想親生父母並不是故意將我遺棄,幻想他們其實是愛我的,隻是陰錯陽差才把我丟失。
梁策知道後,拿給我一個破舊的小熊玩偶,說是親生父母留在我襁褓裡的。
他說前些天福利院整修,工作人員偶然在倉庫發現,看到小熊口袋裡寫著我的名字,就打電話讓他去取。
我大學時候才發現,這款小熊在我 12 歲那年才出產,梁策買下後特意找人做了舊,隻為給我編織一個夢。
這應該算是愛吧?
……
又比如,我深夜趕工寫研究報告,他會板起臉訓我:「身體還要不要了?」
我說轉天開會要用,他直接搶走我電腦,打發我去睡覺。
他一個集團副總裁,幫我這個基層員工寫報告寫到天亮,大清早得意地拿來成品給我炫耀:
「你老公是不是寫得很好啊?」
……
在很多這樣的瞬間,我都確信梁策是愛著我的。
可是,每當喬知露出現的時候,他選擇的都不是我。
他會為她難過,為她失神,為她撐腰,為她惶恐,為了她而指責我。
可他看我的時候永遠平靜理性,他有恃無恐,因為我那麼好哄,他知道就算錯怪我,惹我生氣,我也不會離開他。
梁策給我的,是關愛,但不是我想要的偏愛。
7
見我沉默,喬知露得意地乘勝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