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是飛鳥 第2章
卻唯獨,沒有提到孩子。
這下,我的心亂作一團。
但去醫院的步伐,沒有停下來。
不管如何,先去檢查一下吧。
我關上門時,窗外的風掀起窗簾,掀開了合同的最後一頁。
空白紙張上,有一行小字。
【合同到期,自動續約。】
6
去醫院一番檢查下來,天已經黑了。
Advertisement
我坐在冰涼的椅子上,耳邊回蕩著醫生的話。
「你身體底子不好,子宮壁薄,打掉的話對子宮有很大影響,以後很難再懷上。」
「你考慮清楚了,要還是不要?」
我猶豫著,給沈聞鶴打了個電話過去。
現在,他應該下班了吧。
「喂,沈先生。」
「什麼事?」
沈聞鶴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
這兩年他公司很忙,幾乎腳不沾地。
但都這樣了,他每周還是會抽時間過來,好好疼疼我。
我覺得這件事,面對面說比較好,畢竟不是小事。
「沈先生,我能去公司或者你家裡等你嗎,或者你能來我這裡一趟嗎,我有事……」
話還沒說完,手機那頭傳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
「沈哥哥,你還在生氣嗎?」
「夏明真不知道和他打遊戲的是段丞,不然不會那樣的,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我心口一滯。
這是……程幽。
聽內容,不難猜出是她。
封禁夏明賬號的,原來是沈聞鶴嗎?
可為什麼,我心裡……沒有多少高興呢。
程幽還在說:「夏明這個賽道雖然不太好,但也為我家掙了不少錢,我爸爸為此還生氣了呢。」
「但我已經和他解釋過了,他不會怪沈哥哥的。」
「沈哥哥,今晚我們去吃燭光晚餐怎麼樣?」
「沈先生,你先忙。」
我略顯倉皇地掛了電話,沒敢再聽下去。
也沒聽到,沈聞鶴那道不耐的聲音:
「你很吵。」
程幽一下噤聲,楚楚可憐地看著沈聞鶴。
他卻隻是皺眉,看了一眼已經掛斷的電話。
嘆了口氣後,發了條消息過去:
【夏明的事不用擔心,我已經處理好了。】
【這兩天很忙,有其他事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會叫人處理。】
【另外,記得吃飯,按時睡覺,照顧好自己。】
我看著發過來的消息,又一次變得擰巴起來。
隻回復了一個「嗯」。
拿不定主意,我便打通了安渝的電話。
她聽後,懶散散地開口:「你第一反應不是打掉的話,那就是想留下來,隻是擔心沈聞鶴的態度。」
我抿唇。
被她說中了。
「你們合約不是馬上就結束了嗎,這幾年他給你的錢,足夠你下半輩子揮霍無度了,養個孩子不輕輕松松。」
「有了錢,還擔心啥父愛啊,放心大膽地生,大不了我給他當爹。」
這句話把我逗笑了,心裡的煩躁和陰霾也隨之消散,整個人都豁然開朗起來。
「安渝,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安渝毫不猶豫:「打掉啊。」
「我們情況不一樣,不能做比較。」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她說這句話時,語氣裡滿是苦澀。
「傅砚修要訂婚了,你怎麼辦?」
「走唄,還能怎麼辦。」
她轉移話題:「昨晚傅砚修一直纏著我,煩S了,我過兩天再去找你玩。」
「好。」
掛了電話,我心裡有些沉。
我總感覺,安渝有事瞞著我。
一連好幾天,沈聞鶴都沒聯系我。
安渝也沒動靜。
隻是傅砚修和杜惜純訂婚的消息,上了好幾次熱搜。
我擔心安渝,便想去找她。
前腳剛出門,後腳就收到了沈聞鶴的消息。
【來我家,給你個驚喜。】
金主召喚,我隻能暫時先放下安渝,將打車的目的地換了一個。
誰料半路出租車被一輛庫裡南截停,車上下來兩個健壯的保鏢,和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
司機顫巍巍地開口:「這……這是咋了?」
保鏢來敲車窗,司機忐忑地把車窗降下來。
我的視線,和那個女人對上。
程幽。
我沒見過程幽,但此刻能肯定,對面那個女人就是她。
7
保鏢看著我:「下車。」
一副我不下車就要強來的架勢。
司機也害怕地看向我。
我隻能下車。
程幽踩著高跟鞋,步伐優雅地走過來,將我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嘖,也不怎麼樣嘛。」
「沈聞鶴下令把夏明賬號封禁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兒,還說什麼是因為段丞,那段丞不會自己解決,還用得著他出面?」
「這一查,還真查出點不得了的。」
說話時,程幽眼神鄙夷。
我露出一個清淺的笑:「查到了,開心嗎?」
「沈聞鶴為了我,把夏明賬號封了哦。」
「你!」
程幽怒瞪我。
然後,示意了一眼保鏢,保鏢立即拿出一張支票。
她高高在上:「我也不是那種小氣刻薄的人,想要多少自己填,然後,永遠消失在沈聞鶴世界裡。」
「但你如果不知好歹,非要……」
我直接一把拿過支票,利落地填了 9999999。
程幽的支票隻開到了百萬,不然我還能往前填。
「填好了。」
「……」
「算你識相。」
隨後,她拿出手機,眼神不懷好意。
「沈哥哥,你聽到了吧。」
「她根本不喜歡你。」
靠,跟我來這一招!
我攥緊了支票。
沒關系,最起碼錢到手了。
沈聞鶴沒有說話。
程幽摁了掛斷,給了我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隨後上車離開了。
我重重呼出一口氣,走在路邊,開始查看機票。
去哪裡合適呢?
安渝說:「不管去哪裡,你想走的話盡快,沈聞鶴這人,比傅砚修難纏得多。」
「我今天就走。」
我決定去南城。
買了最近的機票,我直接回家收拾行李,火速趕往機場。
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順帶把沈聞鶴拉黑了。
但萬萬沒想到,飛機是下午三點下的,卡是中午十二點凍結的。
就連程幽給的機票,都他媽是假的!
靠!
此刻,我身上沒有現金,手機支付也用不了,一個人站在機場大廳,欲哭無淚。
我哭唧唧地打電話給安渝。
她也無語了。
「不是,沈聞鶴怎麼還來陰招啊。」
8
但其實,幾個小時前——
沈聞鶴根據《追妻手冊》,在家裡精心準備了很久,打算好好和江瓷聊聊,敞開心扉。
爭取讓她知道且相信自己的心意,不要再胡思亂想。
但此刻離他給江瓷發消息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她還沒來。
按照車程,就算路上堵車也該到了。
沈聞鶴打開對話框,發了條消息。
【到了嗎?】
然而看到的,卻是一個大大的紅色感嘆號。
江瓷把他拉黑了!
沈聞鶴立即查江瓷的定位,發現她居然在機場!
還沒來得及細查她為什麼會去機場,手機彈出老爺子的電話。
說國外那邊的市場遇到了難題,需要他親自去解決。
沈聞鶴攥緊了手機。
他要想老爺子徹底放手把沈家給他,要想和江瓷有以後,就得先聽話。
隻有徹底把沈家掌握在手裡,他才能排除一切異議,光明正大地娶江瓷。
否則以江瓷的家世,他們是萬萬不能同意的。
這三年都熬過來了,眼下也不急於一時。
沈聞鶴一邊叫人查江瓷去機場的目的,一邊準備去國外。
臨上飛機時,收到手下的消息。
他瞳孔震顫。
江瓷懷孕了!
程幽今天去找她了!
這兩件不管是哪件,都足夠令他心慌。
他知道江瓷敏感多疑,他知道江瓷在意兩人的身份差別,他知道江瓷一直沒有對他敞開過心扉,心底裡並不信任他。
他一直在給她鋪路,隻等她畢業,讓她進公司大放異彩,讓她自信起來。
可現在……她跑了。
肚子裡揣著他的崽,跑了!
沈聞鶴又氣又擔心。
又想起上次江瓷給他打電話,說有事找他。
或許那次,她想告訴他的。
可是程幽出現,她本就敏感,又一下縮了回去。
沈聞鶴重重呼出一口氣:
「江瓷啊江瓷,我到底要拿你怎麼辦!」
上飛機的最後一分鍾,沈聞鶴把江瓷的卡停了,並且下了通緝令,逼她回京市。
隻要在京市,就算他人在國外,他也能護住她,他的幾個兄弟也會保護她。
但到了外面,他權勢再大也有鞭長莫及的時候。
尤其程幽,在知道她有孩子的情況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
9
安渝給我轉了錢,在網上訂酒店的時候,卻發現了我的尋人啟事,賞金高達三百萬。
「???」
沈聞鶴瘋了嗎?
我不得不把他從黑名單裡拉出來,問他什麼意思。
可是他電話顯示無法接通。
安渝聽了後也有點蒙:「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但剛才我問過傅砚修,他說沈聞鶴出國了,好像有要緊事,很急。」
我頭疼得直揉眉心:「我先找個不要身份證的民宿吧。」
「行,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等我和傅砚修斷幹淨了再去找你嗷。」
「你和傅砚修……」
「放心,我很好。」
安渝這麼說,我也不好再追問。
費了一番力氣,才找到合適的民宿,條件不太好,但折騰了一整天,我已經快累S了。
換上一次性床單後,我倒頭就睡。
殊不知此時,遠在京市的安渝,正在大戰傅砚修。
傅砚修是傅家最小的兒子,從小在溺愛中長大,放蕩不羈,張揚個性。
安渝問他:「你和杜惜純訂婚,那我算什麼?小三?」
傅砚修毫不在意:「你怎麼又提這茬,我都說了不會影響你,你在別扭什麼?」
「杜惜純不是你的初戀嗎,你不是愛她愛得要S嗎,當初她出國深造,你不是為此沒了半條命嗎,怎麼如今……」
傅砚修臉色沉了下來:「安渝,你越界了。」
安渝並不懼他,笑得惹眼:「你和她訂婚,是因為愛她,還是想報復她當初拋棄你?」
「啪」的一聲脆響。
傅砚修一巴掌打在了安渝臉上。
她臉上迅速浮出一個鮮紅的掌印。
空氣也在此刻安靜下來。
安渝的臉偏向一邊,嘴角沁血。
傅砚修見狀,心裡閃過懊悔,五指蜷縮成拳。
「安渝……」
安渝抬頭,眼神冷漠:「傅砚修,我再沒有骨氣,也不願意當小三。」
「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小三!」
她的母親,便是被小三害S的!
「你和杜惜純訂婚,我們就此兩清。」
她和傅砚修,你情我願,可沒有什麼合約束縛。
傅砚修聞言,那點懊悔和心疼徹底消失。
他嗤笑:「安渝,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隻是個小情兒,有什麼資格跟我說兩清?」
「此前你怎麼作怎麼鬧,我隻當是情趣,縱著你寵著你,你還真以為我非你不可了?」
傅砚修往後一坐,蹺著腿,姿態懶散。
「想走,行啊,這些年我在你身上花的,沒有幾個億,也有個千八百萬的,我也不要你全還給我,一半就行。」
「還清了,我們也兩清了。」
他看著安渝,嘴角上揚,像是篤定她還不上,像是在等她服軟。
安渝擦了下嘴角,輕巧地應:「好,你找人清算一下,告訴我個數。」
她轉身,走得決絕。
傅砚修看著安渝的背影,咬肌鼓起。
「草!」
安渝出來後,遠遠就看到一個女人。
眉眼跟她五分像,但更恬靜,更溫柔。
是杜惜純。
她走過去。
「他要我還錢,我沒那麼多。」
杜惜純輕輕一笑:「我會給你,這些年,你做得很好。」
10
在民宿住了幾天後,安渝來找我了。
她拎著行李箱,一臉輕松地向我跑來。
「這幾天怎麼樣,吐沒吐,我看好多懷孕後吐得昏天黑地的。」
我搖頭:「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挺好的。」
「你呢?」
安渝語氣輕松:「包斷幹淨的。」
她沒說細節,我也就沒問。
但能感覺到,她此刻的開心是真的。
我們輾轉了幾個城市,最後安渝在某個小城買了個房子,接我一起,美美地住了進去。
我的卡還凍結著,所有花銷都是她來負責。
就連產檢她也一直陪著我。
我感動得直哭:「寶寶,她就是你親媽!」
「沒有你我可怎麼辦啊,安渝。」
安渝聽得哈哈大笑,柔軟地摸著我的腦袋。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了兩個月。
因為網上有我的尋人啟事,賞金還一直在漲,所以我幾乎都不出門,生怕被認出來,被帶回京市。
與此同時,遠在國外的沈聞鶴——
「找到了嗎?」
「還沒……」
「一幫蠢貨!」
對面立即噤聲。
沈聞鶴深吸一口氣:「看好程幽,她如果出了京市,你們也別活了!」
「知道知道,總裁。」
煩躁地掛了電話,沈聞鶴靠在椅背上,想起和江瓷的初見。
三年前,沈聞鶴被程幽設計下藥。
即將失控的時候,扯了一個女人進屋。
他用最後的理智告訴她:「一分鍾,不跑,就和我上床。」
「我給你錢,給你名,和我上床。」
江瓷沒跑。
不知道是驚住了,還是別的。
總之,她沒跑。
那晚,江瓷一直在哭求。
沈聞鶴卻不曾心軟。
等再醒來的時候,她開口要五十萬。
沈聞鶴毫不猶豫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