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我們自己的劇情 第1章
我是一部偽大女主電視劇的女主。
男主貌醜且無能,但他會搶我的高光,我隻能淪為他的陪襯。
男配身為我的下屬,表面傾心於我,卻從不曾真正臣服於我,仗著自己是個男人,便心安理得地對我說教。
女配很典型,貌美卻惡毒,愚蠢的腦子裡永遠隻有雌競。
諸君,很抱歉,這部劇的編劇心髒病突發,已經嘎啦。
老娘不陪你們玩了!
1.
彈幕一直在罵我,連續罵了二十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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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說我是個空有美貌的花瓶。
明明我有一身的本領,本來大有可為,卻偏偏要跟段位那麼低的女配搞雌競。
而且爭的還是一個相貌醜陋且無甚卵用的男主。
甚至這個男人還是敵國皇子,天然和我立場相反。
她們說我拎不清,是媚男的嬌妻,竟然心甘情願地把立功的機會讓給男主。
她們說我有負下屬,有負家國。
我被動地看著這些辱罵我的文字,卻無法跟她們交流我的心聲。
我的不甘,無法吶喊,無人能知。
劇情走向尾聲,我以為男主慕容羽已S,身體不受控制地跳下懸崖,口中還喃喃念著要為他殉情的話語。
彈幕更是氣得發瘋
——好好好,這就是所謂的大女主劇,把我騙進來S!
——這部劇絕了,受眾大部分是女性,竟然這麼虐女!
——讓我們恭賀年度最惡心女主角的誕生!
我看著這些文字,無法辯解,被迫按照編劇撰寫的劇情繼續往下演。
這時,長相賊眉鼠目的慕容羽救了我。
他對我說:「我已經策反你的下屬,讓他們為我所用。此刻他們已經打進凰國的皇宮,等我稱帝,你將會成為我的皇後。」
聽到母國被敵國侵佔的消息,我情不自禁地流淚。
慕容羽卻微笑說:「你是喜極而泣麼?」
即便是淚水,解釋權也不在我的身上。
我辯無可辯,看見滿屏的彈幕突然飄過一行字
——本作編劇突發心髒病,剛剛去世!
再一睜眼,整個故事回到一開始。
2.
我仰起頭,卻看不到熟悉的彈幕飄過。
往事種種,譬如一場夢。
我站在池塘前,看著水中倒映出來的稚嫩臉龐。
現在的我剛滿十七歲,是花雨堂悉心培養的S手。
杜鵑急匆匆地向我跑來。
「青蓮!堂主要S百合!」
我對這段劇情印象很深。
百合是混進花雨堂的敵國奸細。
原劇情中,是我偷偷放走她。
每當百合做出對我不利的事情,彈幕都會罵我優柔寡斷、聖母婊、自作自受。
反觀男主慕容羽,被編劇刻畫得S伐果斷,百合最終也是S在他的劍下。
雖然他樣貌醜陋,但他刺向百合那一劍,的確讓另一個世界的看客們很爽。
我倒要看看,編劇S後,我到底還是不是那個沒有靈魂、沒有思想,隻能襯託男主的提線木偶。
3.
我邁入觀刑殿。
百合面色蒼白,跪在冰涼的地上瑟瑟發抖。
她看見我,朝我投來求助的目光。
我像原劇情那樣,回之以安撫的微笑。
堂主知道我跟百合關系好,冰冷的目光朝我投來:「你要替她求情?」
我點頭。
我記得,原劇情中,我替百合求情,讓堂主留她一條性命。
我因此受到鞭笞,導致後背一片狼藉。
後來,我跟慕容羽起爭執,他撕開我的衣裙,想要對我用強。
然後,他就如彈幕所預料的那般,看到我後背的老舊疤痕,用稀爛的演技溫柔地說心疼我。
呵。
我跪在地上,恭敬道:「請堂主給百合一個痛快。」
百合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堂主:「好,就依你所言,給她一個痛快。」
我起身,以手為刃,穿透百合的胸膛。
鮮血飛濺而出。
百合的屍體在我眼前倒下。
我滿足地喟嘆。
順應自己的心,順應自己的意志行事,原來是這般暢快的事情!
我將不再為虛假的友情在脊背上留下聖母的勳章,也不再需要利用疤痕贏得一個弱者的同情。
沒有那根操縱我的線,我的傲骨,不摧,不折。
4.
我開始回憶編劇書寫的原劇情。
在這部劇中,最強大的兩個國家,一個是我的母國凰國,另一個是慕容羽的國家明國。
凰國三朝都是女帝,本該群臣拜服。
然而明國覬覦我國疆土已久,暗中培植奸細,在凰國興起恢復男子繼承之風。
企圖分裂凰國的勢力在各地興起,此起彼伏。
朝野上下,暗流湧動。
花雨堂是女帝陛下手中的一柄利劍,為女帝陛下斬佞臣,S奸細。
原劇情中慕容羽策反花雨堂,弑我君主,奪取凰國江山。
他罪該萬S!
這一次,我要為花雨堂清理門戶,替陛下掃清障礙,S盡入侵凰國的敵寇!
回顧原劇情,我之所以會跟慕容羽產生交集,根源既不在我,也不在他。
一切的源頭,是男配木棉。
我們一起長大,是青梅竹馬。
他從小暗戀我,如痴如狂,彈幕說他是個病嬌。
他擅自給我下情蠱,想要成為我的解藥。
陰差陽錯之下,本該種在他自己身上的那隻蠱蟲,被種在慕容羽的身上。
拜情蠱所賜,我隻要看見慕容羽,內心便會產生一股莫名的悸動。
這樣的劇情,原本已經很荒唐。
誰知道,後面還會更荒唐。
不僅我在編劇的操控下淪為男主的陪襯,他這個本該是男主情敵的男配,不僅不能和男主平分秋色,竟還是一副男主跟班的做派。
我跟慕容羽吵架,他勸我:「你身為凰國女子,平時跋扈慣了,既然此刻身在他們明國,你就應該向他服個軟。」
慕容羽命懸一線,他還在勸我:「早知道有今天,你就應該答應嫁給他,好歹給他留個後。」
真是好賤的一個男人。
如今,我十七,他十六。
我倒要看看,沒有編劇的操縱,木棉到底是不是天生賤種!
5.
杜鵑在溫酒,牡丹在撫琴。
我慵懶地躺在堂主的懷中,將臉蛋蹭向她的掌心。
濃濃的血腥味湧向鼻尖。
我斜眼看去,是執行完任務的木棉,滿身是血地到堂主這裡復命。
他在偷偷看我。
我從杜鵑的手中接過酒杯,抬手喂堂主喝下,精準地將空酒杯砸向木棉的眉骨。
他沒有躲。
我冷笑:「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別扭捏作態。」
他抬起頭,鮮血滲透他長而濃密的睫毛,如一滴淚,迅速劃落少年的面龐。
眨眼之間,他又變得低眉順目:「是,少堂主。」
堂主驚訝地看著我:「青蓮,他又沒有做錯什麼,你怎麼這樣待他?」
我蹙眉:「堂主說的對,是我太過驕縱。」
一想到他在原劇情中對我說過的那些混賬話,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現在一切重來,我要沉住氣,先看看他的本性。
6.
夜。
我無聲無息地攀上屋檐,爬上木棉寢室的房頂,將瓦片揭開一條縫隙,窺探裡面的動靜。
木棉果然有一個養蠱的壇子。
他用筷子將蠱蟲夾出來,放在燭火上燒S。
片刻之後,他把另外一隻也夾出來,同樣燒S。
我松一口氣。
能懸崖勒馬就好,算我以前沒有白疼他。
我本想離開,木棉忽然從抽屜中拿出一面鏡子,仔細照起來。
在凰國,男子愛美,是很尋常的事情。
我白天下手太重,也許會在他的眉上留下疤痕。
想必他此刻正在生我的氣。
果然,木棉用手指輕撫眉骨部位,對著鏡子左照右照。
我隱隱感到一絲愧疚,木棉突然露出笑意,仿佛他對那個傷口很是滿意。
他將手探入衣襟,掏出一個酒杯,寶貝似的捧在掌心。
那是我白天用來砸他的酒杯。
那些彈幕說的沒錯,木棉果然心智失常。
他有病。
既然有病,那就治。
7.
我敲響木棉的房門。
他沒有立刻給我開,等我進去的時候,酒杯已經被他藏好。
我指指頭頂:「剛剛我在上面偷看你。」
木棉微微垂著頭,一雙漆黑的眸子如古井無波。
毫無慌亂。
原劇情中,慕容羽查出他給我下情蠱,當眾揭發,他表現得驚慌失措,雙目赤紅地盯著我看。
不對勁。
我上前,指尖勾住木棉的下巴,直視他的雙目。
「你有沒有做過夢?有關前世的夢。」
他道:「我沒有前世,隻有今生。」
我緩緩掐上他的脖頸:「我永遠不會背棄花雨堂,更不會背棄凰國。隻要你還在花雨堂一天,你就是我親弟弟,我也不會背棄你。明白?」
木棉微微抿唇,咬牙道:「大家都是孤兒,沒有血緣關系,何必那麼虛偽?」
我松開他,替他理好衣襟,拍拍他的胸口:「你喜歡我卻不敢說,論虛偽,我比不上你。」
木棉垂下雙眸,神情痛苦。
我勾唇:「我們凰國的百姓,都有滿腔的豪情壯志,想要什麼就去爭,去搶。如果你不甘心看著我奔向別的男人,那就拿出你的魄力,別再當陰溝裡的老鼠,小心翼翼地惦記著,窺探著,惹人惡心。」
木棉雙目赤紅,牽起唇角:「好。」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有些話,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