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其華卻灼灼 第2章
他的臉上,是根本遮掩不住的焦急。
就像擔憂她那般的,擔憂著蘇桃華。
這一刻,金如歌突然覺得自己可笑至極。
一個身體都可以出軌的男人,你怎麼確保,餘生他隻愛你一個人?
沒了蘇桃華,也會有劉桃華、李桃華啊!
周行止搖下車窗:“如歌,我先送她去醫院,你在這兒等一等,我聯系助理來接你。”
金如歌平靜至極地點頭:“你去吧。”
周行止不由頓了頓。
他看著金如歌轉身的背影,不知為何,心頭突然升起一股悵惘之感……
Advertisement
為什麼他突然覺得,他的如歌,好像要離他遠去了呢?
周行止下意識開口:“如歌,我把她送到就回來……”
金如歌頭也不回:“沒事,你去吧。”
蘇桃華捂著自己的肚子痛呼:“好痛啊,我的孩子……”
周行止再也顧不上關心金如歌的情緒,他緊擰眉頭,一腳轟下油門,朝醫院衝去。
金如歌並未聯系助理,而是自己沿著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
直到夜幕降臨,她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打開一看,卻是蘇桃華發來的一條信息。
是一張確定懷孕的診斷單。
蘇桃華語帶挑釁:【金小姐,看來我的命,還是要比你好一些。】
【我希望是個女兒,比起兒子,行止更喜歡女兒。】
金如歌打了一排又一排的字,最終刪得隻剩一行。
【生下一個小三的女兒嗎?】
蘇桃華並未被她激怒。
相反,她發來的語音裡甚至是笑著的。
她一字一頓:“金小姐,你恐怕不知道吧,你才是小三。”
“我和行止認識了十多年,後面因為誤會才分開。”
“不然,你以為行止不愛花花草草,為什麼一定要養桃花?”
金如歌猛地停住,臉上血色全退。
別墅大門此刻被保姆拉開。
金如歌一眼看到了院中的那一樹桃花。
金如歌花粉過敏,每每桃花盛開時,她都很難熬。
有一年,她跟周行止提議,要砍掉桃樹。
周行止卻對她發了很大的火:“這桃花我養了十多年,不可能砍掉。”
“你如果實在受不了,花開時節,便搬到市中心那套公寓去住吧。”
此後,金如歌再沒提過這事兒,可如今卻被人驟然點醒。
桃華、桃花……原來如此……
“夫人,您沒事吧?”保姆一把扶住臉色慘白的金如歌,滿眼擔憂。
劇烈的胃部疼痛席卷全身,金如歌勉力支撐著牆壁,保姆幫她脫掉鞋子,看到腳後跟是一個又一個的大水泡。
保姆連忙遞給她一雙全新的拖鞋:“夫人,這是周總特地為您買的……”
金如歌看著那刺眼的紫色,發出一聲慘笑。
“隨便給我一雙吧,不要浪費了新鞋。”她輕聲說。
金如歌幾乎是逃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捂住胃部,再也支撐不住地從嗓子裡發出一聲嘶吼的慘哭。
她拼盡全力,隻告訴自己,這是她最後一次,為周行止哭了。
第4章
金如歌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正在醫院病房裡,鼻尖滿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隻動了動手指頭,睡在床側的周行止便醒過來,一臉著急地握住她的手:“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如歌,你快要嚇S我了!你暈倒在路上,被人送到醫院來。”
“要不是給我打電話,我都還不知道……”
金如歌有些漠然地收回手指,閉上眼:“我沒事。”
周行止微微一僵:“如歌,你生氣了?”
他有些手忙腳亂、局促不安:“是我的錯!我沒有關注到你身體不適,你別生氣好嗎?”
“本來是打算讓助理過來接你,但接你出獄那天他出了車禍,現在都還躺著醫院裡……”
周行止愧疚萬分,雙眼閃爍著晶瑩之色,像是要哭出來。
可看到這樣的周行止,金如歌卻覺得好笑至極。
這個男人,為什麼可以做到一邊對她深情如斯,一邊又跟另外一個女人糾纏不休呢?
“我沒事。”金如歌淡淡道,“也沒怪你。”
“真的嗎?”
得到金如歌肯定的答案,他這才猛地松了口氣。
金如歌是餓得太久的急性胃炎,倒不嚴重,隻是需要慢慢養著。
周行止去幫她辦理住院手續時,她摸到一旁的手機,終於下定決心,買了一張三日後飛往C國的機票。
她想,和周行止的結束,不該僅僅隻局限於婚姻關系的結束。
還應該是她徹底從他的人生中消失。
她找保姆送來了自己的護照。
這時,走廊裡突然熱鬧起來,金如歌聽到有護士激動開口道:
“上面有人求婚!”
“真的嗎?是不是就是那個查出懷孕了的女人?”
“是啊,叫什麼蘇桃華的……她老公對她真的挺好的,那天孕期出血,抱著她衝進醫院裡,摔了一跤,都用自己的身體墊在下面,生怕他老婆出一點問題呢。”
“說真的,你們覺不覺得那個男人有點眼熟?”
“恐怕是跟你夢裡的情郎長得像吧!”
護士們發出一陣哄笑,飛快地奔往樓上看熱鬧。
金如歌沒動——因為她知道,無論他們發生什麼,蘇桃華都會第一時間告訴她。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蘇桃華便發來一張自己戴著戒指的手指照片。
照片一角,甚至能看到周行止的西裝。
以及他同樣戴了戒指的,骨節分明的手指。
金如歌平靜地回復她:【恭喜。】
過了會兒,周行止回來了。
看金如歌仍然睡在病床上,他悄無聲息地松了口氣,旋即將一碗粥遞到金如歌的面前:“如歌,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那是一份皮蛋瘦肉粥。
金如歌其實從不愛吃這口味。
隻是從前,她每每生病,撒著嬌想要周行止親自給她熬一碗粥。
周行止隻會做這一種類型的粥。
所以她吃著吃著,也就習慣了。
金如歌接過,卻平靜地將那碗粥放到一旁,淡淡開口:“放著吧,我還不餓。”
周行止心頭猛地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悵惘,他看著金如歌冷淡的表情,突然一抹不祥的預感閃過:“如歌,怎麼了?”
這時,他眼尖地看到床頭杯子下壓著的一抹紅色。
那是才送過來不久的,金如歌的護照。
周行止心髒緊縮:“你的護照怎麼在這裡?”
金如歌雲淡風輕,決定將一切說個清楚明白:“周行止,我準備後天……”
房門卻被人猛地推開了。
周行止的好哥們兒顧蘊闖進來,手裡還抱著一捧紫色的玫瑰花。
金如歌幾乎是瞬間打起噴嚏。
她捂住鼻子:“我有點花粉過敏……”
顧蘊頓時面露尷尬:“不好意思啊嫂子,我就想著不要空手來,誰知道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他立馬將紫色玫瑰放了出去。
“我有話跟你說。”顧蘊拍了拍周行止的後背,“出去轉轉。”
周行止卻捏住金如歌的掌心:“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如歌的身體還沒好全,我放心不下她。”
顧蘊頓了頓,下一秒,標準的意大利語脫口而出:
“周行止,你瘋了嗎?居然敢把蘇桃華的病房安排在嫂子的樓上?”
“你就不怕被嫂子發現?”
第5章
金如歌平靜地閉上眼。
在他們眼裡,她是不懂意大利語的。
從前,每每他們交流時用上意大利語,她總是一臉茫然。
正因如此,在坐牢的那三年,金如歌才會拼了命地自學意大利語。
她出獄的時候甚至還拿了學語言的金獎。
或許比不上科班出身,但日常的一些話,她已經完全可以聽懂了。
“我已經警告了蘇桃華,她會好好隱藏自己,不會讓如歌發現。”
“你怎麼想的?我聽說你跟蘇桃華求婚了?”
“你難道忘了嗎?那個女人當年是怎樣的愛慕虛榮,為了一點錢,居然可以背叛你!如今她被你仇恨折磨,那都是她罪有應得,若非她背叛你,你們倆早就結婚了。”
金如歌捏緊杯子,將滾燙得灼口的水送入嘴裡。
周行止極其自然地伸出手,替她擦掉嘴角的水漬,甚至還衝她笑了笑。
可嘴裡的意大利語,卻十分無情冷漠:“是啊!若非我不甘心,想要折磨她一下,她也不可能會出現在我的生活裡。”
“那你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你不會還沒放下她,真的要和她結婚——”
“怎麼可能?”周行止嗤笑著,打斷蘇桃華,“我的妻子隻有如歌一個人。”
“糾正你一下,不是我向她求婚,是她向我求婚。”
“這個賤人竟然真的以為我會和她在一起?說白了,我心裡如今隻有如歌一個人,任何人都不可能再被我放進心裡。”
“我不過隻想玩玩她,畢竟她為了錢,什麼場合,都可以……”
顧蘊頓了頓,勾起一抹意味深長地笑:“你寵著嫂子,自然舍不得讓她去做這些事,這麼一想,她的確算是有她的優點在。”
“本來想著,過幾天就把她給扔了,隻是現在她查出來懷孕,的確有點不太好處理。”周行止嘆息道,“我思來想去,決定讓她把這孩子生下來。”
“就再養她一年吧!等孩子生下來後,抱給如歌養,至於她,隨便扔給誰都好。”
顧蘊眼神不由閃爍:“如果她真有你說得那麼放得開,不如送給我——”
周行止冷下臉,扔過去一個陰沉的眼神。
顧蘊立刻起身求饒:“我耍耍嘴皮子罷了。你讓我買玫瑰,卻忘了嫂子花粉過敏,還特地囑咐我買紫色,你確定扔了蘇桃華你不會後悔嗎?”
周行止皺起眉頭:“習慣了而已。”
“習慣?”顧蘊嘲諷道,“我看你分明是吃著碗裡看著鍋裡。”
“你一向信奉君子遠庖廚,卻為蘇桃華學會了煮皮蛋瘦肉粥,怎麼,煮了這麼多年還沒忘啊,還連帶著煮到嫂子頭上了?”
金如歌閉著眼,手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她將自己藏入被窩裡:“有點累了。”
周行止忙瞪顧蘊一眼:“還不快滾?”
顧蘊灰溜溜地離開,卻撿起那束紫色玫瑰花,廢物利用,往樓上走去。
周行止揉了揉金如歌的掌心,輕聲問道:“剛剛要跟我說什麼?”
金如歌隻是平靜地搖了搖頭:“沒什麼。”
可被窩裡,她卻沉默地將錄音按下了停止鍵。
第6章
金如歌隻住了一天院。
她是急性胃炎,輸完液之後身體好了很多,隻是仍然受不得涼。
出院這天,在病房裡等了足足一個小時,周行止才匆忙趕來。
看到金如歌的瞬間,他面露愧疚之色:“抱歉,我來晚了。”
他將金如歌打橫抱起,往樓下走去。
車門打開,金如歌卻被他放到了車後座。
前排,蘇桃華回頭看她,笑得一臉意味深長:“金小姐,我住得離你們家挺近的,正好也是今天出院,蹭個車,您不介意吧?”
金如歌平靜至極:“不介意。”
“那就好。”
周行止同樣解釋:“如歌,她說她有點暈車,隻能坐前……”
“知道了。”金如歌沒說什麼,隻是閉上眼。
她聞到車內隱隱有一股很淡的桃花香味。
不好聞,逼仄的味道令人作嘔。
金如歌搖下車窗,蘇桃華幸福的聲音時不時傳入耳中。
“我和孩子爸爸認識十多年了,還記得那時候我們談戀愛時,孩子爸爸說過,如果是個女兒,就要叫她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