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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情途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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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司寒大步跨出。


雨水打湿了他的西裝。


 


一個穿著黑西服的男人撐傘上前,恭敬道:「沈總,一切準備就緒。」


 


我坐在車裡。


 


看著沈司寒繞到副駕,打開車門。


 


他彎腰進來,幫我解開安全帶,「下車。」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已經被他扣住,整個人被拽出車外。


 


「沈司寒,你幹什麼?」


 


我試圖掙脫他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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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想還人情嗎?」


 


沈司寒垂眸看我,字字都透著迫人的威懾,「我現在就要。」


 


他說完,拉著我朝直升機走去。


 


旁邊的男人急忙追上來撐傘,卻怎麼都擋不住大雨。


 


「沈司寒,你瘋了嗎?」


 


我掙脫不開,聲音裡都是抗拒:「深更半夜,你要帶我去哪?」


 


沈司寒腳步未停,頭也不回地說:「到了你就知道了。」


 


「放開我,我不去!」


 


我用力甩開他的手,轉身往回走。


 


沈司寒兩步追上來,直接從後面將我打橫抱起,扛上直升機。


 


直升機緩緩升起。


 


螺旋槳帶起劇烈氣流,將大雨刮得起舞。


 


沈司寒將我放在座椅上。


 


自己則坐在對面,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空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望向他,徑直問:「一定要這樣嗎?」


 


他沒回答我。


 


12


 


一路上彼此都沉默著。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賭氣睡著的。


 


醒來時,直升機已經停在海邊。


 


太陽像是被揉碎的金箔,從座艙玻璃傾瀉而入。


 


我半眯著眼,適應著這突如其來的明亮,從座椅上直起身。


 


原本蓋在身上的西裝外套滑落,掉在腿上。


 


遠遠的,我看見沈司寒正站在沙灘上抽煙。


 


我把西裝外套放到旁邊,從直升機上下去。


 


走近沈司寒時,海風裹挾著煙草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回頭看我,捻滅了煙頭。


 


遠處的海天相接處,一抹金色的光芒緩緩升起。


 


陽光勾勒出他側臉的輪廓。


 


「阿璃。」


 


沈司寒沉靜地說:「陪我看完這場海城的日出,人情就算你還了。」


 


海城。


 


日出。


 


我的記憶被猛地拽回到八年前……


 


中秋節那晚,我和沈司寒並肩坐在蘇家院子的臺階上,身後的屋子裡時不時傳出爸媽的笑聲。


 


那時候蘇家還好好的。


 


爸媽也好好的。


 


我仰頭看著天邊的圓月,「司寒,他們都說海城的日出特別美。」 


 


他側頭看我,「你想看?」


 


「嗯!」


 


我用力點頭,滿眼憧憬:「等明年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一定要去海城看日出!」


 


隻是還沒等到生日,蘇家就著了一場大火。


 


而我媽,S在了那場火災裡。


 


沈司寒的聲音再次響起,將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二十五歲的蘇璃,生日快樂。」


 


雖然這祝福遲了一天。


 


可我還是眼眶發熱。


 


沈司寒從西褲口袋裡拿出一個精致的禮盒,遞到我面前,溫柔笑說:「打開看看。」


 


海浪拍打著岸邊,空氣裡帶著鹹湿的氣息。


 


我接過禮盒。


 


打開的瞬間,淚水奪眶而出。


 


裡面放著一枚櫻桃發夾。


 


那是我十六歲時,媽媽親手為我設計的,但在那場大火之後就丟失了。


 


我哽咽著問:「這……怎麼可能?」 


 


沈司寒語氣平淡地說:「我找了很多年,終於在一個老收藏家那裡找到了。」


 


我摸著櫻桃發夾,想起那年夏天,媽媽將它戴在我頭上。


 


她還笑著對我說:「阿璃,女人嫁人很重要。一定要找個品德端正,真心愛你的。」


 


「等將來你結婚那天,媽媽會親手把櫻桃發夾戴在你頭上,願你的婚姻永遠甜蜜如初。」


 


「沈司寒……」


 


我尾音發顫,眼淚滲進緊抿的唇縫中。


 


沈司寒上前一步,伸手將我摁進懷裡。


 


「阿璃,你值得最好的。」緊啞的嗓音不讓人察覺它的顫抖,聽上去隻有堅定沉穩。


 


13


 


包廂裡,秦驍心不在焉地靠在沙發上,眼神時不時地瞄著桌上的手機。


 


朋友拉他一起喝酒,也都被他煩躁的拒了。


 


李誠看出秦驍的心思,湊過來問:「驍哥,你還在想那晚幫蘇璃接電話的男人是誰?」


 


秦驍眼皮不以為意地挑一邊,哼笑。


 


「我會費那心思?」


 


「蘇璃那個乖乖女,你就算借她十個膽,她也做不出什麼出格的事,要麼我總說她無趣呢。」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


 


「而且誠哥不是都查過了,蘇璃這段時間身邊別說是男人了,就連隻公蒼蠅都沒有。」


 


「要我說,她就是故意找了個男人接電話氣驍哥呢,逼著驍哥主動哄她。說白了,蘇璃是太愛驍哥,愛到不知所措了。」


 


「可咱驍哥是什麼人啊,那是天之驕子,還能讓她牽著鼻子走?」


 


包廂裡響起一陣哄笑。


 


秦驍皺起的眉頭也稍稍舒展了些。


 


他叼了根煙在嘴角,「要我哄她?」


 


「還有三天就是交付三千萬的最後期限了。沒有我,她蘇璃拿什麼交?」


 


「看著吧,她很快就得回來求我。」


 


「但原不原諒她,那就得看我心情了。」


 


14


 


已經看過了海城的日出。


 


到了晚上,我又拉著沈司寒陪我逛海城的夜市。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小吃的香味。


 


耳邊是遊客的歡聲笑語。


 


我跟他並肩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


 


路過一個射擊攤時,我的目光被攤位上各式各樣的毛絨玩具吸引。


 


忽然想起小時候,爸爸特別喜歡帶我玩射擊。


 


每一次他都會幫我贏得喜歡的玩偶。


 


但自從媽媽去世後,我跟爸爸已經很久沒碰過了。


 


我忍不住走過去,拿起攤位上的玩具槍。


 


半眯著眼,瞄準遠處的靶心。


 


在我第三次扣動扳機時,塑料子彈擦著氣球邊緣彈開,還是沒打中。


 


心情有些沮喪。


 


「姿勢不對。」


 


沈司寒站在我身後,手掌扶住我的腰。


 


他溫熱的呼吸鑽進耳蝸,指節壓著我虎口微微調整角度,「手腕要壓平。」


 


最後一枚子彈破膛的瞬間。


 


沈司寒低頭說話的唇峰堪堪擦過我耳垂。


 


爆裂的氣球聲炸開在耳膜。


 


讓我一時分不清是玩具槍響,還是心跳轟鳴。


 


「正中靶心!」


 


攤主笑著鼓掌說:「這位先生真厲害。」


 


這時,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突然從攤位底下鑽出來,沾著糖霜的手猛地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著撞進沈司寒懷裡。


 


他的手臂收緊,將我牢牢地圈住。


 


我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聽到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像是沉穩的鼓點,逐漸變快。


 


攤主連忙抓住小女孩,帶著她向我們道歉:「真對不起,這是我小女兒,性子太頑皮了。」


 


我笑著搖搖頭說:「沒關系。」


 


小女孩笑嘻嘻的躲在攤主身後。


 


抻著頭,奶聲奶氣的對沈司寒說:「大哥哥,追女孩子要主動一點哦!」


 


這一刻,夜市的光影映照在沈司寒的臉上。


 


他連耳根都紅了。


 


15


 


從海城回去後,我馬上去拍賣中心辦了紅寶石的交接手續,免得夜長夢多。


 


然後帶著紅寶石去療養院看望爸爸。


 


自從我媽去世後,我爸就一蹶不振,經常酗酒。


 


後來又被信賴的下屬背刺,導致蘇家破產。


 


接連的刺激,我爸承受不住,變的時常瘋瘋癲癲,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


 


而紅寶石是爸媽當年的定情之物。


 


我希望爸爸在看見它之後,病情能有所好轉。


 


這也是我為什麼一定要拿到紅寶石的原因。


 


16


 


療養院的病房門口。


 


我透過玻璃窗看見爸爸正坐在病床上,懷裡抱著枕頭,輕輕搖晃著。


 


他手裡攥著褪色的撥浪鼓,發出「咚咚」的聲響,臉上掛著孩童般純真的笑容。


 


「曉雯,你看咱們女兒多可愛。」


 


他對著空氣說話,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跟你一樣,眼睛又大又亮。」


 


曉雯是我媽媽的名字。


 


我緊緊咬著嘴唇,眼淚在眼圈裡打晃。


 


沈司寒站在我身後。


 


手在快要碰到我肩膀時,又突然停住。


 


猶豫了兩秒後,落下,寬厚的掌心緊緊握住我細弱的肩頭。


 


我反復深呼吸,緩了緩情緒,才推開門。


 


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


 


爸爸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困惑。


 


「你們找誰?」


 


我從天鵝絨首飾盒裡取出那顆紅寶石。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寶石表面。


 


爸爸臉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他愣了兩秒後,顫抖著手接過紅寶石。


 


「曉雯......」


 


他聲音哽咽,淚水順著布滿皺紋的臉頰滑落,滴在紅寶石上,滿眼自責。


 


「對不起,曉雯,是我沒能保護好你!」


 


「如果那天晚上我沒有出差,你也不會S在那場大火裡……是我的錯……」


 


我跪在床邊,心疼的抱住爸爸瘦削的肩膀。


 


「爸,都過去了。」


 


我帶著哭腔,輕聲說:「媽媽不會怪你,她一定希望我們都好好的。」


 


沈司寒默默的站在旁邊。


 


陽光將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17


 


包廂裡,燈光昏暗。


 


李誠看了眼手表,已經晚上八點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秦驍。


 


秦驍靠在真皮沙發上,臉色陰沉的可怕。


 


「驍哥,今天是最後交款期限了,拍賣中心這個點也已經下班了,蘇璃應該是放棄紅寶石了。」


 


秦驍額角青筋凸起:「不可能!那是她媽留下的唯一遺物!」


 


李誠愣了一下,剛要開口。


 


包廂的門就被推開了。


 


一個男人急匆匆地走進來,猶豫了下,說:「驍哥……查到了,紅寶石已經被人取走了,錢……四天前就交了。」


 


秦驍臉色驟變。


 


四前天……


 


他給蘇璃打電話那晚……


 


「她在洗澡。」


 


秦驍猛地想起電話裡那個男人。


 


「咔嚓」一聲。


 


酒杯在秦驍掌心碎裂,殷紅的血珠順著指縫滴落。


 


整個包廂瞬間陷入了S一般的寂靜。


 


這時,包廂的門被人推開。


 


遲到的林菀走了進來。


 


「呀!阿驍,你手怎麼受傷了?還流了這麼多血?」


 


她快步上前,說:「怎麼還坐著,快去醫院啊,我帶你去。」


 


林菀說著話就要拉秦驍。


 


卻被秦驍反手甩開。


 


「滾開!」


 


秦驍的力氣很大。


 


林菀猝不及防,差點沒摔在地上。


 


好在被李誠及時扶住。


 


她踉跄著站直身體,不可置信地看著秦驍:「阿驍,你剛剛……說什麼?」


 


秦驍從來對她都是百依百順,連臉都沒紅過一次,更別說是大聲說話,還是髒話。


 


林菀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滾!」


 


秦驍咬著牙,眼神陰鸷得嚇人。


 


一腳踹翻了面前的茶幾。


 


果盤和酒水灑了一地。


 


他吼的聲嘶力竭:「都滾!滾!」


 


包廂裡的人面面相覷。


 


林菀不甘心,還想上前說什麼。


 


秦驍直接抓起一個酒瓶砸在牆上:「你聽不懂人話嗎?滾!」


 


18


 


我接到秦驍的電話時,剛結束公司的聚餐。


 


正跟幾個同事一起站在餐廳門口,等著排隊叫車。


 


夜風裹挾著酒意,吹得我有些頭暈。


 


我想也沒想,直接把電話掛斷。


 


可秦驍像是中了邪似的,一直打。


 


我嫌煩,拽進了黑名單。


 


身邊的女同事陸續被男朋友接走。


 


同事小李搖下車窗問我:「蘇璃,你晚上喝了不少酒。咱倆順路,要不要送你一程?」


 


我搖搖頭,正要說話。


 


一道刺目的車燈突然照亮了整條街道。


 


銀頂邁巴赫緩緩停在路邊。


 


有人驚呼:「哇!這車也太帥了吧!」


 


車門打開。


 


沈司寒從車上下來。


 


他穿著一件黑色風衣,修長的雙腿邁著穩健的步伐朝我走來。


 


夜風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裡面的黑色西裝。


 


當著眾人的面。


 


他脫下風衣披在我肩上。


 


旁邊的女同事一臉八卦的看著我,衝我擠眉弄眼,激動的直跺腳。


 


金色眼鏡架在沈司寒的鼻梁上,衝淡了他平日的高高在上感。


 


他客氣地衝大家微笑點頭,然後伸手攬過我的肩,「走吧,我送你回去。」


 


19


 


邁巴赫平穩地行駛在夜色裡。


 


車開出很遠後,我才後知後覺地問沈司寒。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沈司寒搭膝坐著,靠著椅背的身體松弛又筆挺,就那麼徑直地望著我,沒說話。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很蠢。


 


憑沈司寒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隻要他想知道,就可以對一切了如指掌。


 


街燈的光影透過車窗,斑駁地灑在車內。


 


沈司寒沉默了幾秒,突然問我:


 


「阿璃,你還喜歡秦驍嗎?」


 


他的氣息和聲線都壓得很低,帶著一種蠱惑。


 


而我酒意漸漸上湧,目光不自覺的從沈司寒的臉上一點點下移,落在他微張的薄唇上。


 


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跟衝動。


 


我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領。


 


沈司寒猝不及防,整個人都壓了過來,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臉上。


 


我抬眸,對上他深邃的目光,忍不住勾一勾唇。


 


「你猜。」


 


沈司寒喉結咽動,聲音啞得不像話。


 


「阿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笑著點點頭,又輕輕拽了拽他的衣領,將他的臉拉得更近。


 


沈司寒的唇幾乎要貼上我的,卻遲遲沒有落下。


 


我眼神慌著,心跳亂著。


 


「沈司寒,你到底還要慫到什麼時候?」


 


「你不是喜歡我嗎?」


 


「我都主動成這樣了,你怎麼還不吻我?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啊。」


 


他的氣息滾燙低沉,喉結隨著說話而上下滾動。


 


吩咐司機道:「把擋板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