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光盡頭等你 第5章
眨眼天明。
周嘉樹此時正站在私人飛機的舷窗前，低頭俯瞰下方無盡的冰原。
他特意穿著一身高定西裝，絲滑的布料，幹淨到一塵不染的破鞋掩飾了他身體的殘缺。
周嘉樹握緊手裡的鑽石項鏈，這是他特意從拍賣會上買來的，價值連城。
聽到快要降落的消息，周嘉樹迫不及待地對著鏡子整理領帶，嘴角掛著自信的笑。
三年不見，小鹿就算鬧脾氣，看到他追到南極，也該消氣了。
身邊的向導小聲提醒周嘉樹穿上防寒服，在南極，零下幾十度，隻穿一件西裝根本受不了。
周嘉樹卻固執道：“我跟小鹿三年沒見，當然要展示我最好的一面，那防寒服又厚又笨，我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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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導嘴皮子都磨破了，都勸不動他，隻能閉嘴。
直到機艙打開，刺骨的寒風瞬間席卷他的全身，凍得他牙齒打顫。
周嘉樹卻故作無事，“南極也就這樣，一點也不冷。”
說完，他便踏上南極的雪地。
飛機降落的地點距離科考站還有一定距離，向導想要給他帶路，卻被周嘉樹拒絕。
“小鹿如果看到我一個人，肯定會心疼，你別壞我好事。”
看著他頭也不回地離開，向導隻能回到機艙，跟著直升飛機一起離開。
沒多久，周嘉樹就意識到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
被他擦得锃亮的皮鞋會在雪地裡打滑，身上昂貴的定制西裝很快就被風雪浸透，就像一塊沉重的冰殼罩在他的身上。
第14章
周嘉樹以為自己很快就能走到科舉站，沒想到半路，暴風雪會突然降臨，能見度瞬間降至零。
周嘉樹低頭看著自己指南針在零下40度的低溫中徹底失靈，表盤玻璃結滿冰晶，硬的像塊石頭。
他生氣地將指南針摔到地上，扯開高定西裝的領口，試圖用體溫融化自己手機屏幕上的霜花。
等到自己胸口處沾了一層雪水後，他低頭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導航地圖上代表科考站的紅點早已消失，隻剩一片刺眼的空白。
“這鬼地方連信號都被凍住了？”
他對著手機低吼，但呼出的白霧瞬間又在屏幕上凝成冰膜。
狂風裹著雪粒無情地砸在他的臉上，就像無數把冰刀在剐蹭他的皮膚。
就在這時，他突然想到姚千鹿似乎跟他說過南極的風是“活著的怪物”，當時他笑話她每天就知道看些無用的東西，但此刻才真正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南極的風聲不止是絕望的呼喊，而是千萬頭飢餓野獸在嘶吼，瘋狂地撕扯著他的耳膜，如雷貫耳，讓他腦殼陣痛不已。
周嘉樹用雙臂摩擦取暖，但他的眉毛和嘴唇上早已被冰雪覆蓋。
裝有假肢那條腿開始不聽使喚，致使他在雪地裡跌倒。
好不容易艱難爬起，周嘉樹便站在原地不停地對著風雪呼喊姚千鹿的名字。
“小鹿！小鹿你能聽到嗎？我來找你了！”
可惜，無論他多麼用力，他的聲音卻被狂風全部吞沒。
在體溫急速流失的第三小時，周嘉樹開始出現幻覺。
眼前好似浮現出姚千鹿離開他時的背影，她穿著那件駝色大衣，任由他怎麼呼喊都不肯回頭。
“小鹿！”
周嘉樹踉跄著起身追去，卻被凸起的冰稜絆倒。
當他裝有假肢的那條膝蓋撞在凍土上時，他才看清，那隻是一塊冰巖。
又一次瀕臨昏迷前，他仿佛聽到了細弱的貓叫。
他費力睜開眼皮，見到一隻渾身結霜的橘貓從雪堆裡鑽出，正是當年樓明月SS的那一隻。
橘貓衝他搖了搖尾巴，周嘉樹伸手要去抓它，“是不是這次我保護你，小鹿就會出現？”
但他剛伸出手，橘貓卻化作雪霧消散，留給他的隻剩下蒼白的絕望。
周嘉樹哆嗦著手指掏出手機，點開了加密相冊。
裡面全是姚千鹿的照片，她的一顰一笑都被他記錄在鏡頭下。
看著照片上鮮活的姚千鹿，周嘉樹突然瘋狂捶打自己的太陽穴。
他當年到底都做了什麼，竟然逼走了最愛他的小鹿！
老天啊，隻要能讓他見到小鹿，他一定不會再放手，一定會用他剩下的半條命去好好愛她。
周嘉樹徹底昏迷前，聽到了雪地摩託的轟鳴聲。
”這裡有活人！”有人用俄語大喊：“快把加熱毯拿來，這家伙快凍成冰雕了！”
急救員立馬剪開他身上結冰的西裝，發現一直被他藏在胸口處的鑽石項鏈，不禁拿起來跟同伴取消，“竟然有人帶這玩意兒來南極追女人？還不如帶塊壓縮餅幹實在。”
第15章
周嘉樹在南極臨時的醫療站蘇醒後，醫生告訴他，他的右手指尖永久失去了知覺。
“凍傷三級，得虧保住了命。”
醫生指著X光片上的黑色區域，“但你以後別想戴婚戒了。”
周嘉樹的心底一空。
就在這時，醫療站的帳篷外，傳來科考隊員的闲聊聲。
“華國來的姚小姐發明的極光能供暖系統真神了，咱們醫療站全靠她設計的設備撐著。”
“姚小姐不僅聰明，長得也好看。隻可惜名花有主，她男朋友看她太緊了，壓根不給任何人機會。”
“不過姚小姐跟她男朋友還是挺般配的，聽說兩人還是青梅竹馬，真是天賜的良緣。”
周嘉樹猛地抬頭看向正在給他換吊針的護士，“他們口中的姚小姐，是叫姚千鹿嗎？”
護士一時沒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姚小姐在我們這裡可出名了，聽說她剛來的時候，好幾個國家的科考隊員組團去跟她打招呼，可惜她一個都沒看上。”
說著說著，護士似乎想到了什麼，繼續跟他分享，“沒多久，姚小姐的男朋友就從華國追來了，長得很帥，確實有讓姚小姐潔身自好的資本。”
聽到這句話，周嘉樹把完好的手指埋進掌心。
護士剛走，他就跟發了瘋一樣。
聽到動靜的護士再次走進來，見到他赤紅的雙眸，立馬聯系醫生給他注射鎮靜劑。
周嘉樹被迫在醫療站休息了三天。
在他消息閉塞的三天裡，姚千鹿兩年前設計的新科考站終於建成。
為此，華國專門組建了一支新的南極科考隊入住新科考站。
整個華國的媒體爭先搶後地利用遠程衛星對她發出採訪邀約。
姚千鹿坐在屏幕前，聽到記者提問：“姚小姐，請問您覺得自己建造的新科考站，優勢在哪裡？”
姚千鹿侃侃道：“是環保，因為新科考站的屋頂我採用的是太陽能板，上面經過特殊處理，能在極夜期間吸收微弱的極光作為儲存的能量。雖然極光的粒子能量微弱，但經過儲能系統的日積月累，也足夠支撐科考站的基礎用電。”
姚千鹿指著設計圖繼續解釋，：“南極的風也是取之不盡的能源，所以我在科考站附近豎立幾座小型風力發電機，葉片設計是模仿帝企鵝翅膀的形狀，可以在強風中高效運轉。”
“南極的冰雪，可以通過科考站的過濾系統，變成可飲用的淡水。廢水經過生物處理，也能用於灌溉科考站內的溫室植物。”
姚千鹿說到最後，提起自己在新的科考站內建了一座小型博物館，用來展示南極的生態環境和科考成果。
華國領導人想要不定期往南極送一批志願，這座小型博物館確實有存在的意義。
姚千鹿笑道：“我這麼做，是想讓讓更多人了解南極的真正的價值。”
“此外，我們科考站還設有遠程的教育中心，可以通過衛星網絡與華國的學校和科研機構連線，分享極地科研的最新進展。”
最後，記者問起姚千鹿對南極存了怎樣的情感。
姚千鹿大大方方道：“這座科考站，是我對過去的告別。”
“因為它讓我明白，人生不止一項選擇，要為自己活。”
第16章
周嘉樹最後還是穿上了他嫌棄的防寒服。
向導領著他去往華國的科考站，
當周嘉樹摘下護目鏡，看向正前方那座新建成的銀灰色的建築，聽到向導的介紹，遲疑的皺眉。
姚千鹿什麼時候學會建房子了？
在他記憶裡，原本姚千鹿隻會闲在家裡給他做飯，洗衣服。
周嘉樹差點懷疑，他要找的小鹿跟南極的小鹿究竟是不是同一個。
當他抬手去擦自己睫毛上的冰晶時，突然注意到牆上有一處用華語篆刻的話：“獻給所有獲得新生的人。”
周嘉樹一眼認出，那是姚千鹿的筆跡。
但當他靠近想要觸摸時，科考站的警報聲驟然響起。
三架無人機直接從屋頂升起，紅色激光束對準周嘉樹的臉。
“身份識別失敗，請立即離開警戒區。”
機械女聲在空曠的冰原上回蕩。
周嘉樹下意識掏出自己兜裡的黑卡，走上前拍在門口的識別器上，趾高氣揚道：“我要見姚千鹿，你們開個價。”
掃描儀發出譏諷的嗶聲，科考站的新成員透過門口的監控看到周嘉樹的臉，忍不住發笑，“大少爺，這裡是南極，你的黑卡在南極就是個廢卡。”
屋內，姚千鹿盯著監控下惱羞成怒的周嘉樹，神色淡定。
姚父抱著保溫杯看著自家女兒，“小鹿，他就是你媽再婚的繼子？”
雖然姚千鹿這些年嫌少同姚父提起自己在周家的那十年，但知女莫若父，姚父還是能從她此刻平靜的眼神裡看出，她與外面的那個男人有過關系。
見姚千鹿點頭，姚父接著問：“你要讓他進來嗎？”
姚千鹿搖頭，“不，我們科考站是為來南極做貢獻的人創建，無事者禁止打擾。”
但她一直不開門，周嘉樹也不肯離開。
直到夜幕快要降臨，周嘉樹仍然站在正門處，身上的防寒服早已堆積冰霜，遠看仿佛門口堆積了一小座冰山。
林敘白外出勘察回來的時候，見到站在門口的男人，本想上前詢問他是不是需要幫助？
但當周嘉樹轉過身，林敘白看清他的臉時，眼神一冷，“周先生好毅力，竟然能在南極待這麼久，我還以為周先生一直不出現，是怕冷回去了。”
從周嘉樹落地那一刻，他們科考站就接到了周家的衛星電話。
是周父打開的，他拜託姚千鹿多照顧一下周嘉樹，說他為了來南極，這三年來"做了許多努力。
姚千鹿接電話時，並沒讓他回避。
所以他早就知道周嘉樹在南極。
林敘白沒有告訴姚千鹿，其實他從沒失約過，在他大學畢業後，他回國第一件事就是去她的大學找她。
或許是他去的時機不對，剛好看到她在一處人少的地方上了周嘉樹的車，兩人最後在郊區的酒店停下。
當時的他以為是自己來晚了，姚千鹿已經交了男朋友，直到他看到電視上，周嘉樹身邊站著的女人不是姚千鹿，而是另一個叫樓明月的女人。
姚千鹿這個名字，從始至終都沒被他承認過。
從那以後，林敘白終止不去打擾姚千鹿生活的念頭，開始計劃回到她的身邊。
周嘉樹聽到林敘白所言，頓時明白他的身份。
周嘉樹板下臉，“等我見到小鹿，跟她服個軟，小鹿就會跟你分手回到我身邊。”
林敘白笑笑，“周先生還是這麼自信，你不會真的以為小鹿離開，是為了跟你賭氣吧？”
“難道不是嗎？”周嘉樹抬眸，“如果她不愛我，能跟我七年嗎？”
第17章
周嘉樹信心滿滿。
林敘白卻用嘲諷的眼神回應他，“你把小鹿的真心踐踏在腳下這麼多年，還指望她回頭愛你，做夢！”
說完，林敘白識別面容準備進入科考站內，周嘉樹此時也放棄跟他爭執，準備跟在林敘白身後蹭入科舉站。
但他沒料到科舉站的防護系統比他想象的還要健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