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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夏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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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一言難盡的眼神看著他,揚了揚頭示意他床頭櫃上有藥。


 


「小顧啊,現在是法治社會。我懂,任誰失去我這樣一個年輕漂亮,智勇雙全的未婚妻都會很難過,沒事沒事哈!吃點藥就好了。」


 


顧時白看我的眼神有些許絕望。


 


他默默起身,就在我以為他羞愧難當準備接受我的好意時,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床頭櫃上的倒霉熊玩偶。


 


然後往地上狠狠一摔。


 


!!!


 


「顧時白你瘋……」


 


我話音還未落,突然臉色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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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具熊裡摔出來一個黑色的方盒。


 


是竊聽器。


 


「哈哈哈……這也不能說明……」


 


他冷笑一聲打斷我的話。


 


「好,就知道你不信,沒關系,我證明給你看。」


 


他突然拽起我的胳膊,把我從床上拉起來就往外走。


 


門外的佣人被嚇了一大跳,可顧時白仍然不管不顧。


 


我隻有微微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他一路把我拉到阮行雲的房間,一把推開那扇門,仿佛比我還了解。


 


可那房間裡什麼都沒有。


 


阮行雲在公司給我爸打下手,久不在家居住,房間幹淨整潔,一覽無餘。


 


我無奈地笑笑,掏出手機準備給精神病院打電話。


 


這大哥病得比我還重。


 


「我早說什麼來著,顧時白,那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


 


「呵。」顧時白冷笑一聲。


 


下一秒他越過我,徑直向玄關上走去。


 


那裡擺著阮行雲十七歲時奧林匹克數學一等獎的獎杯。


 


我的頭一陣眩暈,隱約記得自己曾因為那個獎杯答應過阮行雲什麼事,可此時此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顧時白就在我眼前拔起那個獎杯。


 


機關開合的聲音隨之響起,玄關後又出現了一個房間。


 


我的心跳得飛快。


 


房間裡擺滿了我的照片。


 


中間的白板上線條縱橫,凌厲的筆觸連接著我一張又一張的照片。


 


詭異的愛心標記在無數線條背後若隱若現。


 


像是在掩蓋主人心中壓抑又沉重的愛。


 


我的呼吸一滯,心跳得比之前二十二年加起來還快。


 


恰在此時,久違的彈幕再次浮現在房間上空,頃刻間佔據了我全部的視線。


 


【密碼的,怎麼還不 do。】


 


【會 do 的兄弟,你看,馬上就要 do 了。】


 


8


 


【熟睡哥要幹什麼,大綱裡沒有這一段啊!】


 


【我的老婆先是成了我的妹妹最後成了陌生人。女主什麼時候恢復記憶,嗚嗚嗚嗚,哥哥視角好虐。】


 


【女主做春夢喊男主哥哥的時候男主都快爽S了吧!切小兔子蘋果的時候嘴角比 ak 還難壓。】


 


【女朋友~說得和真事兒一樣。】


 


【我的評價是不如原著,什麼時候滾到床上去。作者是不是萎了?】


 


【男主比原著瘋多了。表面對著女主笑嘻嘻,實際就是因為男配用手指女主就找人把他手指掰斷了。女主到現在還以為姜瑩是被男配接走了,實際上小表妹現在已經在非洲挖煤了。】


 


【我的寶為什麼會以為哥哥喜歡小表妹啊!還要撮合哥哥和小表妹,哥哥碎掉了……】


 


【有人還記得大明湖畔的二姨太和魯班七號嗎?我斯文敗類和傲嬌狼狗怎麼變成醬油角色了?】


 


【可是原著本來就隻有個大綱啊!如果不是女主失憶,哥哥本就該是丈夫……】


 


【遊戲開始的聲音是為了掩飾心跳的聲音,漸行漸遠的關系是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蠢蠢欲動的喜歡,玩偶裡的竊聽器也是為了檢測夏夏的睡眠狀況。阮家在京城有那麼多房子,可是阮行運卻能在宴會結束的第一時間找到阮夏。我們哥哥,一開始是玩純愛的啊。】


 


瞳孔急劇收縮,心卻是S一般的沉寂。


 


我的大腦一片亂麻,偏偏顧時白又在我耳畔蚊子一樣的喋喋不休。


 


「阮行雲一個被阮家撿來的孤兒,倒是算計得好,要是娶了你,他就能名正言順地繼承阮家的一切。」


 


「男人總比你要更了解男人,就算他真的喜歡你,又怎麼可能比得過阮氏的繼承權。」


 


「也就隻有你個傻子把他當親哥,人家可是拿你當搖錢樹。我記得小時候阮叔和連姨剛把他接回家的時候你可是很討厭他的,怎麼?失憶了?」


 


「還覺得我在诓你?阮夏,你那好哥哥很快就來了,等他來了你自己親自問問他,這些年他到底有沒有拿你當妹妹。」


 


……


 


密碼的嘴真碎。


 


可聽他話語裡的輕視和鄙夷,我的心卻比當初得知他不愛我難受千百倍。


 


「所以明白了嗎阮夏,沈家不成氣候,商宴過於兒戲,阮行雲在阮氏的聲望給你三十年都趕不上。要想扳倒阮行雲拿回屬於一切,還是嫁給我最B險。」


 


【……戲就是這麼搶來的。】


 


【真夫妻也好磕!這就是對抗路情侶嗎?】


 


【戀愛腦戀瘋了吧?這可是個出軌綠帽男。遲來的深情比草輕賤。他現在就該去非洲陪女配挖煤。】


 


【emmm 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女主曾經真心喜歡的人啊!而且顧時白之所以痴迷女配,不也是哥哥做的局嗎?是他利用女配的喜歡,一步步哄女配把自己改造成會被顧時白一見鍾情的模樣的啊。】


 


……


 


顧時白笑得得意,勢在必得地看著我。


 


看得我想給他一耳光。


 


事實上,我也確實這麼做了。


 


「啪」的一聲,彈幕再次被震撼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顧時白:「別人的家事你少管,我能不能繼承公司也不是你說的算。夜闖民宅,擾人清夢,你先去和警察聊聊吧。」


 


9


 


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整個人輕飄飄的,像幽魂一樣。


 


等我反應過來,警車的鳴笛聲已經到了家門口。


 


我裹著毛毯看顧時白被押進警車,他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可我垂著眸,隻覺得心煩意亂。


 


顧時白說得對。


 


我確實忘了。


 


有一段記憶在我腦海中被生生剜去,悄無聲息,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


 


【不懂,女主完全是被失憶劇情篡改人設了啊。


 


【現在變成一個嬌蠻任性的笨蛋美人,沒人記得女主失憶前的惡女人設嗎?


 


【那時候,她明明和她媽媽一樣,特別特別鄙視阮行雲。


 


【從最開始逼哥哥穿裙子參加家族聚會,到後來給哥哥脖子上掛狗牌逼他學狗叫。


 


【她不準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和阮行雲說話,阮行雲在學校裡一個朋友都沒有,每天隻能追在她屁股後面圍著她轉。


 


【一家人護著寶貝女兒,對這種霸凌舉動視而不見。


 


【就算後面說要和阮行雲談戀愛,也完全是自己的惡趣味使然。


 


【今天和沈聽肆摟摟抱抱,明天和商宴打打鬧鬧。


 


【真不懂阮行雲後來為什麼會和她在一起。


 


【淪為 po 文女主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不過失憶就洗白了。】


 


【我說大姐你愛男濾鏡不要太嚴重。


 


【搞得阮行雲多麼純良無害一樣。


 


【穿裙子是因為夏夏一開始以為他是個小女孩,要不是他懷恨在心往夏夏被子裡扔小老鼠女主也不會逼他學狗叫。


 


【說女主命令他不能和別人說話是霸凌他。


 


【你要不要看看那小子的表情當時爽成啥樣了。


 


【你以為的酷刑,對人家分明是獎勵!】


 


【籃球比賽撞到一起你說是和沈聽肆摟摟抱抱。


 


【商宴就說了一句阮行雲的闲話被阮夏拿著拖把杆從五樓抡到一樓,你說是打打鬧鬧。


 


【無敵了兄弟。


 


【阮行雲不準阮夏多看別人一眼你是提都不提。


 


【明明是變態夫妻雙向奔赴。


 


【而且這是 po 文,po 文懂嗎?


 


【po 文就是女主開後宮。


 


【我阮傲天統統納入後宮又何妨?】


 


……


 


婉拒了哈。


 


其實我是玩純愛的。


 


【沒看回憶篇,所以這個走向女主是怎麼愛上前夫哥然後走上一妻多夫生活的。】


 


【因為劇情S。如你所言,如果女主不失憶,那這就該是一個不大美好也不大善良的校園純愛故事。


 


【可惜這是某花,這是某花你懂嗎?


 


【你怎麼進來的,翻了幾道牆,轉了幾個鏈接需要我提醒你嗎?


 


【女主玩清水純愛對得起我嗎?】


 


【咳咳。


 


說來也巧。


 


阮夏答應阮行雲等他拿了奧數競賽一等獎就回來好好和家裡人說清楚。


 


阮行雲當然高興了。


 


大狗狗以為自己是主人的玩物結果發現自己是主人的寶物高興得尾巴都要搖到天上去了。


 


劇情S就是這個時候發生的。


 


奧數競賽封閉訓練一個月,他做著美夢睡了三十天。


 


鼓足了勇氣,想清楚了爸爸媽媽問起來怎麼解釋,把後續一切事故都預演好了。


 


結果回家吃飯的時候發現餐桌上多了個男人。


 


清冷狡黠的妹妹變成了一個隻會花痴笑的傻子,說這輩子非那個男人不嫁。】


 


……


 


我沉默地坐在樓梯臺階上,他們每多說一個字,我腦海中的回憶就多一分。


 


零零散散的記憶來回拉扯我的腦神經,我的心裡好像空了一塊。


 


很難受很難受,難受到無法呼吸。


 


一雙皮鞋停在我面前的臺階上。


 


不用抬頭我都能猜到主人是誰。


 


是我故事裡的男主角,是我以為前二十年人生裡漸行漸遠的「親哥哥」,是完整的時間線裡唯一被我遺忘的人。


 


「坐在這裡幹什麼?吃晚飯了沒。」


 


阮行雲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精心打理的腦袋瞬間變得毛茸茸。


 


他的手裡提著超市塑料袋,看樣子是剛從超市採購食材回來。


 


阮家大門有自動報警系統,從顧時白出現的那一刻他就得到了消息,明明做了這麼多了不得的事情,竟然還有闲情逸致去超市買菜。


 


五年過去,他比從前要難懂得多。


 


我注視著他的眼睛,希望能從他的眼底找到一絲慌亂,可什麼都沒有。


 


我不說話,他也不急,就這樣站在臺階下看著我,身形和少年時重疊。


 


夕陽西下,少年的影子被餘暉拉長,歡聲笑語仿佛來自前世。


 


秋日裡,梧桐樹。


 


原來該被我一見鍾情的對象,從始至終都在我眼前。


 


「顧時白如此處心積慮地找到我,目的就是希望我和他一起對付你。可他不知道,如果沒有你的安排,他甚至進不了阮家的大門。阮行雲,這都是你故意的。」


 


他把臉別了過去,夕陽映照下,他的笑顏都染了溫度。


 


他晃了晃手提袋,語氣裡染了幾分無奈:「所以呢?餓不餓?要不要吃晚飯。」


 


……


 


我沉默地看著阮行雲。


 


肚子發出了不爭氣的咕咕聲。


 


「餓。」


 


不消多時,一碗熱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面就被端到了我面前。


 


我的記憶隻恢復了不到十分之一,記憶裡沒有這碗面條,可他在廚房忙碌的背影我卻仿佛見過了無數次。


 


於是在顧時白破窗而入的兩個小時後,我和他口中不懷好意的犯罪分子開始面對面喝面條。


 


肚子填飽了,警惕性也消失了個一幹二淨。


 


阮行雲收拾碗筷的動作很利落,小臂肌肉線條結實有力,我的大腦想入非非,突然聯想到了那天晚上沒成的春夢。


 


我摸著鼓鼓的肚子,舔了舔嘴角的番茄汁,眯著眼問阮行雲:「吃飽了,下一步該幹什麼?」


 


他的動作頓了頓,回答問題時連頭都懶得抬,脫口而出的話卻一下子把我嚇清醒了。


 


他說:「飯也吃好了事也辦完了,下一步,你該被囚禁了。」


 


10


 


啥?


 


囚禁?


 


誰?


 


你和我嗎?


 


我神色一凜,盤在椅子上的兩條小腿緩緩放了下去。


 


「這樣就下決定,是不是過於草率了一點。」


 


「咔噠」一聲,是大門落鎖的聲音。


 


……


 


大軍呢?朕的彈幕大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