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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肋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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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不怕。」


 


我抓緊他的衣角渾身發抖,絕望到失聲。


 


隨後一聲尖銳的警報聲劃破了寂靜的黑夜。


 


19


 


我心神不寧地坐在警察局。


 


亓燃和其他幾個人被警察帶走,傷者被拉到醫院搶救。


 


代理律師告訴我,被亓燃打傷的那個人成了植物人。


 


對方是本地富商的兒子,在司法體系也有很深的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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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要告亓燃故意傷害。


 


我們的贏面非常小。


 


如果敗訴,亓燃很可能面臨十年以上的牢獄之災。


 


這個消息宛若一道晴天霹靂,我頓時失語,崩潰地跌坐在椅子上。


 


亓燃是為了保護我才傷的人,他還那麼年輕怎麼能去坐牢。


 


我瞬間慌了神,淚珠大顆大顆湧出。


 


我找遍了所有朋友,求了所有認識的人,他們都束手無策。


 


亓燃瘦了,臉上的傷經久未愈,隱隱有潰爛的趨勢。


 


那樣生氣昂揚的一種臉,該掛著恣意的笑,而不是傷。


 


看到愛人如此模樣,我心痛到無法呼吸。


 


亓燃還在逗我開心,他讓我不要擔心。


 


他說自己一切都好,讓我照顧好自己。


 


我無法看到他大好年華在牢裡度過。


 


走投無路之下,我撥通了那個我最不願意打的電話。


 


20


 


「媽求求你救救亓燃,你說什麼我都答應。」


 


我顫著聲絕望哀求。


 


我媽不緊不慢道:「那讓你以齊家小姐的身份嫁給傅佑康呢?」


 


我閉上眼,淚水劃過臉頰。


 


「我嫁。


 


「隻要亓燃不坐牢。」


 


終於我還是妥協了。


 


因為亓燃,本無畏無懼的我有了此生最大的軟肋。


 


我曾以為我能擺脫我媽的束縛,卻不知我永遠是她手中受她掌控的風箏,能飛多遠全看她如何布線。


 


如今她要收線折斷風箏的翅膀了。


 


21


 


接亓燃出警察局那天是個十足的陰天。


 


低沉的烏雲壓得人喘不過氣,像是要吞噬一切。


 


我穿著白色長裙站在警局門口,黑色的直發披散在耳後被風吹亂。


 


母親在不遠處的車裡坐著,不悅地抬手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表。


 


這時亓燃從裡面走出來。


 


他一看到我就興奮地朝我奔來,像是一隻看到主人的歡樂小狗。


 


「寶寶我好想你。」


 


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裡近乎迷戀地嗅著我的味道。


 


「我託人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蛋糕。」


 


我默不作聲,手垂在身側沒有動作。


 


亓燃感受到我冷淡的態度,動作一僵。


 


他摸著我的臉低頭看我。


 


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


 


「別碰我。」


 


他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慌了神。


 


「寶寶你怎麼了?」


 


「就是突然覺得和你在一起挺沒前途的,經過這件事我發覺你什麼都不能給我,廢物一個,你隻是我撿回來的一個乞丐,靠我施舍的一條狗,主人怎麼能和野狗在一起?」


 


我毫不留情地將他的自尊心放在腳底踐踏,以最惡毒的話傷他。


 


亓燃握緊發顫的雙拳,眉眼間滿是無措和傷心。


 


「寶寶我會變好的,我會努力工作給你想要的,你相信我。」


 


「我這人最討厭畫大餅,我喜歡鑽戒喜歡別墅豪車你能買得起嗎?我才不喜歡這種廉價的戒指,你的愛同樣是。」


 


我當著他的面摘掉戒指隨手一扔。


 


這時天空響起悶雷,瓢潑的雨傾盆而下。雨淋在亓燃身上,也浸湿了我的心。


 


22


 


保鏢默默在身後為我撐起傘。


 


亓燃淋著雨蹲在地上四處尋找。


 


就在他找到戒指,手指即將觸碰到的時候,我毫不留情踩住了他的手。


 


尖頭高跟在他手背碾了又碾。


 


他痛苦地悶哼,抬眸看我的瞬間,我的心像是被插了一萬柄刀子。


 


蝕骨灼心的痛蔓延全身。


 


「眠眠別不要我好不好,我好好聽話,別走好不好。」


 


他的淚一滴一滴砸在我的腳背上。


 


如同沸水灼傷皮膚,潰爛發痒。


 


他一聲聲的哀求像是凌遲我的刀,我強忍住才不讓淚落下。


 


精美包裝的蛋糕滾落在地,被雨水不住拍打。


 


我掐住手心佯裝不耐煩。


 


「滾吧,別再出現在我面前,我嫌你惡心。」


 


我轉過身,亓燃撲上來手指擦過我的衣角被保鏢眼疾手快攔住。他重重朝著保鏢揮拳。


 


在警察局門口鬧事,他又被請了回去。


 


「眠眠我會找到你的。」


 


23


 


他宛若毒誓般的話字字敲擊在我的心口。


 


臨別時他不解、破碎又偏執病態的眼神成了我午夜夢回最害怕看到的,猶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我緊緊包裹,無法掙脫。


 


他消失在我視線的一瞬間,我慌張地轉頭看向我媽。


 


直到保鏢告訴我亓燃不會有事我才放下心。


 


我媽早就走了,她不屑於看我這出分別大戲。


 


她在乎的隻有她的利益和最終結果。


 


我渾身卸力一般蹲在地上,幾分鍾的偽裝用盡了我所有力氣。


 


我默默走入雨中將殘破的蛋糕如珍寶般捧在手心。


 


我已經分不清臉上是雨還是淚了。


 


十年前我無法護住我心愛的小狗,丟掉了它。


 


十年後我依舊保護不了我的愛人。


 


我弄丟了亓燃。


 


心痛到麻木沒有了知覺。


 


坐在車裡我機械地將雨被泡的面目全非的蛋糕大口大口塞進嘴裡。


 


奶油膩得我胃絞痛不已。


 


草莓的酸澀感在嘴裡爆開。


 


真的好酸。


 


酸得我眼淚止不住地掉。


 


我近乎自虐般將蛋糕全部吃完,又吐了個昏天黑地。


 


意識殘存間腦海中滿是亓燃那雙會說話的眼。


 


好漂亮。


 


24


 


第二天一早我就踏上了回國的飛機。


 


與這個埋葬回憶和愛的地方說再見。


 


我握著頸間戴著的戒指用心祈禱。


 


祈禱亓燃平平安安,找一個愛他的人幸福度過此生。


 


亓燃,再見,再也不見。


 


25


 


一個月後。


 


私人海島。


 


我穿好婚紗坐在化妝間做妝容細節處理。


 


我看著鏡中美麗卻毫無靈魂的自己,像是一個毫無生氣的提線木偶。


 


這時傅佑康走進來,過度沉溺於女色讓他整個人腳步虛浮。


 


他湊近我的臉嗅了嗅,一臉陶醉。


 


「老婆你好香啊。」


 


正當他要親我的時候,我下意識地向一旁側了下臉。


 


他惱怒地捏著我的下颌,譏諷道:「裝什麼,在國外早就被人玩爛了吧。」


 


「放開我。」


 


那枚被我丟掉的素戒被我撿回來後珍重地掛在胸前,最靠近心髒的地方。


 


我用力掰他的手。


 


他一把扯下我頸間的戒指。


 


「還給我!」


 


「還戴著奸夫的戒指呢?」


 


我用力咬住他的手,趁他痛苦掙扎之際我搶過他手裡的戒指。


 


他一個巴掌打得我暈頭轉向。


 


「賤人。」


 


鏡子中我的臉上一個鮮紅的掌印高高腫起,我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一般,隻是將戒指緊緊攥進掌心。


 


還好,沒弄丟。


 


26


 


我媽進來的時候,化妝間沒有一個人。


 


她催促我儀式就要開始了。


 


我坐在椅子上紋絲不動。


 


臉頰腫高,她像是根本看不到。


 


就在她催我第三遍的時候,我啞著嗓子道:


 


「國外那場打架是你故意設計的對嗎?」


 


我看著手機裡的匿名消息平靜地問。


 


她愣怔幾秒後,徹底不裝了,面色如常道:「是又怎樣?」


 


「為什麼?我的幸福在你眼裡就一文不值嗎,我就不配得到愛嗎?」


 


嘶啞的聲音回蕩在化妝間。


 


我媽的表情變得猙獰。


 


「我體諒了你,誰來成全我的幸福,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多久了嗎?


 


「二十多年啊。」她笑得痴狂,「沒有幾個二十年讓我處心積慮部署了。」


 


「齊太太的位置就真的這麼重要嗎?」我的聲音充滿不解與無奈。


 


「是。」


 


我曾多少次勸她,我們兩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不需要那些虛名。


 


我會好好工作努力赡養她,可她從不聽。


 


我不止一次譏諷她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得到的是她一次比一次重的巴掌。


 


「你有沒有一刻是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為我的幸福著想過?」


 


27


 


長久的沉默像是在嘲笑我的痴心妄想。


 


我對她的二十多年的渴盼在此刻全部化為泡影。


 


眼淚一滴滴砸在純白的婚紗上。


 


「幸福從來都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她拿紙巾為我擦掉眼淚,輕撫我腫脹的臉頰。


 


「你看臉一腫都不好看了,聰明人可從不會讓自己受傷害。


 


「情了愛了都是虛無縹緲的,什麼都可以是假的,隻有錢和權是真的。」


 


她看著鏡子笑著為我戴上頭紗,像是為我戴上最後的镣銬。


 


「今天過後,你我都將迎來新生。」


 


她像是知道了我要說什麼,擺弄著我的婚紗與鏡子裡的我對視。


 


「你猜我能讓他平安出來,能不能讓他再進去?」


 


我的心如墜冰窟。


 


28


 


出化妝間前,她站在我身後淡淡開口。


 


「眠眠你要是真的追求幸福,就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任何人都可以是你通向幸福的棋子,而不是絆腳石。」


 


我停住腳步。


 


「不是所有人的幸福都是追名逐利。」


 


我走出門。


 


「眠眠以後別再也別相信感情了。」


 


她的這句呢喃消散在了風裡。


 


傅家是江市有頭有臉的家族,婚禮直接包下了一個島,極其氣派。


 


婚禮進行了一半,到了宣誓環節。


 


神父剛念完詞,到了我說願意的時候。


 


這時幾架直升機盤旋在場地上空,卷起風浪。


 


婚禮被緊急暫停。


 


29


 


這時從直升機跳下好幾個僱佣兵裝扮的人。


 


他們手裡端著武器,面色兇狠。


 


在場的賓客個個都是身價不菲的老板,惜命得很,都害怕地躲到了桌子下面。


 


他們目標明確地朝著舞臺走來。


 


傅佑康早就嚇破了膽躲到了神父身後。


 


那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戴著面罩一步步朝我逼近。


 


本來該被嚇得顫抖的我,此時沒有一絲懼意。


 


平靜地接受一切到來。


 


我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


 


為首的男人走到我面前時,我才看清他青藍色的眼眸。


 


他粲然一笑,眉眼間都是快意。


 


「我的公主,找到你了。」


 


30


 


是亓燃。


 


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將我的理智炸得七零八碎。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


 


雖然面前人是我曾經認識的亓燃。


 


但他周身的氣場與當初的他大相徑庭。


 


危險又迷人。


 


顯然他已經恢復了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