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式

被退婚後,我和他分道揚鑣 第2章

閱讀設置

目錄
16px

「如果你是因為當年的事,但婉清,你要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


「當初你家那麼多人都說是你下的毒,就連你的貼身丫鬟都出來指證你。」


他的解釋並未有任何效果。


隻是讓我的心一寸寸沉下去。


「何況蘇婉若和我們一起長大,她那麼活潑的一個人,毫無生氣躺在床上。」


許安澈逼視著我。


「若你是我,你怎麼想?」


我湧上了無數疲憊,連解釋都不想了。


當初我多想衝到他面前,告訴他不是我做的。


哪怕我在他們面前聲嘶力竭,說我沒有要下毒害自己的妹妹。


沒有一個人信我。


他們將罪名強硬按在我身上。


默認我就是因為嫉妒許安澈對蘇婉若的好。


就連我認為最信任的男人。


也是大門緊閉。


最後,我被逐出家門,去往老家。

Advertisement


沒有一個人問我,在那裡過得好不好,累不累。


他們隻會用審判的目光看我。


還要用當年的事將我傷口剝開,漏出血淋漓的腐肉,看到我痛不欲生的模樣,才肯罷休。


我不停後退,渾身血液在身子裡奔湧而出。


我很想大聲嘶吼,可喉嚨像是啞了,像是水浸滿棉花。


直到身後撞上了硬挺的柱子,才堪堪停下。


「好,我去道歉。」


我終是卑微低下了頭。


承認了自己的罪行。


9


許安澈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婉清,這才是你。」


他喟嘆的聲音低低的,充斥在我的耳中。


「你若是一直如此,當初也不會回去老家,至少,我還能護著你。」


是啊。


隻是因為我不聽話,所以要給足我教訓。


要讓我明白。


這個世上,能保護我的人,隻有他。


他還想說什麼,蘇婉若從一旁回廊走來。


她身姿輕盈,眼角眉梢皆是風情。


不同於我的狼狽,蘇婉若發髻間金釵寶石交錯,垂下珍珠流蘇,大朵芍藥花紋蘇繡長裙,細長的手腕上掛著翡翠手镯。


無一不是富貴寵愛。


以前雙親還在時,我也是這樣打扮的。


鼻頭一酸,還是轉過頭強迫自己不去想。


「安澈哥哥,這樣出來幹理不合。」


蘇婉若的聲音嬌弱,帶著濃濃的依賴。


許安澈點頭。


對著蘇婉若,他的脾氣永遠都是最好的。


「婉清,我還沒說完。」


許安澈衝我看,嘴角動了動,最後還是化成一抹嘆息。


「我會去安排好一切的。」


我隻是靜靜看他離開,隨後看向蘇婉若。


「你想說什麼,便說吧。」


10


祠堂裡站著那麼多人,她一個小女子怎麼能突然跑出來。


除非,她是想支開許安澈,跟我說話。


或許要同我說的,是叔叔。


我沒猜錯,等許安澈離開,蘇婉若的表情一下子變了。


「姐姐,為什麼還要回來?」


「難道不能安安分分待在老家?」


我嗤笑一聲:「若是你不滿意,大可以和叔叔去鬧。」


蘇婉若愣了愣,隨後換上了篤定的笑容。


「這件事我不會跟你計較,但你該走了。」


她從袖口裡掏出三百兩銀票:「這是你們大房的錢,是家族商議的結果。」


我拿過,覺得荒謬。


「這份家業,是我父親擴大的,如今隻剩下三百兩,不覺得可笑嗎?」


「我自然知道。」


她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望著我。


「但是姐姐,你能做什麼?」


「無父無母無兄弟,在蘇家,你連話都說不上。」


我沉默了。


因為她沒說錯,但凡家中兄弟早亡,父死子繼,若無子,一半留下給女做嫁妝,另一半宗親均分。


哪怕是鬧上公堂,我都無法勝訴。


我深深看她一眼,拿了錢轉身從小門離開。


在她眼裡,我沒了族親,在這個世上便無立足之法。


但蘇婉若不知道,見識了天地,我怎麼可能甘願活在這小小天地裡?


11


我揣著三百兩,離開了京城。


蘇家馬車將我帶回來,代表我是蘇家女。


我如今自己僱了輛馬車離開,是屬於我自己。


在老家,我被銀錢逼得無路可走,隻能自力更生將繡品拿出去賣。


給自己取了個诨名。


叫蘇婉娘。


在天黑前,我趕到了幾百裡外的一個陽城,買了個兩進兩出的院子。


順便買了兩個丫鬟,在這裡安了家。


我知道叔叔必定會吞並父親的財產。


因此在同意退婚前,我讓他用兩千兩買這一紙婚書。


至少在他心裡,許安澈要比兩千兩值錢得多。


隨後,我從丫鬟口中得知富貴夫人小姐最愛去的街巷,盤了個小鋪子。


專門買賣繡品。


因著材質上乘,花色多樣,漸漸地,我也闖出了名堂。


如今人人見了我,都稱呼一聲蘇掌櫃。


一日我應邀縣令夫人的帖子,前往為其女兒裁制嫁衣。


剛踏進府上,迎面走來一個男人。


用玉簪挽起黑發,一身寬博的衣衫,甚是高雅。


當視線相觸,他仿佛是意外之喜,當即喚道:「蘇姑娘?」


熟悉的聲音讓我視線一頓,隨後也笑起來行禮。


「葉公子。」


「你怎麼在這?」


似乎也感覺到這句話過於失禮,他忙道:還以為姑娘還在蘇城,不料想能在這遇見姑娘。


我抿嘴一笑:「也是緣分,今日我來給小姐裁嫁衣。」


「正巧,我來送賀禮的。」


12


葉公子依舊是當年見面的羞澀模樣,張了張嘴。


而我不方便久待,再次行禮準備離開。


「姑娘。」


他喚住了我。


「不知一會是否得了空闲,方便吃個便飯嗎?」


他這話說得顛來倒去,連我的繡娘都忍不住輕笑出聲。


他耳朵更紅了,此刻更是蔓延到臉上。


直接鬧了個大紅臉。


我被他逗笑,點了點頭。


「可能要久些,婚服繁瑣,怕是得要一兩個時辰。」


「無妨無妨。」


他急急擺手。


「那我先去醉仙樓等著姑娘。」


說罷便匆匆離去。


繡娘這時才輕聲道:「這位公子倒是有趣。」


我朝他離開的方向看了會,才點點頭。


「是啊,他真的很有趣。」


這話說得輕,連我自己都沒意識到,臉上已經帶了幾許笑意。


13


葉公子是個書生。


第一次見面是在十裡亭內。


他餓得坐在亭內,而我則在亭外擺了攤子,試圖讓那些旅人來買絹子手帕。


在我第三次小聲叫喊無果下,葉公子叫停了我。


他是進京趕考的書生,叫葉瑾。


無奈路上遇見劫匪,除了書,其餘值錢的盡數被搶走了。


因此他同我商議,他幫我買賣,得到的收入三七分。


我三他七。


當時叔叔的銀錢一直沒下來,天氣也漸漸冷了。


家廟的奴僕更是囂張,見狀直接將我的東西一股腦搶走。


似乎我的遭遇同他一樣。


於是我答應了他的要求。


至少在那時候我已經明白,能賺一分也是好的。


他教我如何選擇地方,鼓勵我大聲招攬。


他陪我了三日後,見我越來越上手,便從屜子裡拿了一小把銅板。


我急道:「這不是七。」


葉瑾將銅板塞進自己懷裡。


「我覺得是。」


走之前,他又拿出兩個銅板,買走了最醜的那一塊。


這是我第一次繡得,因著想著要去做生意,緊張之下針線都是歪歪扭扭的。


但他絲毫不在意。


他告訴我,萬事都有章法,既然有章法必然會有出口。


隻要往這個出口走,必然會有希望。


靠著這句話,我堅持了一次又一次。


在漏水的房間裡,在殘羹冷飯中,在無數次譏笑打罵中。


哪怕在眾宗親面前,來自許安澈的質問時。


我也不再被輕易打垮。


想起一開始回老家時,我日日哭夜夜怕。


如今想來,也不值得一提。


14


醉仙樓的一頓飯,將我和葉瑾的關系拉緊了許多。


他雖說是書生,但身上總帶著意氣。


甚至還會帶我去城樓喝酒。


他說,做人當轟轟烈烈,不能被身份束縛。


我笑著打趣:「你是讀書人,是要考取功名的,日後當了官,豈不是更會被官場束縛。」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臉上劃過一絲悵然。


「因此才有,今朝有酒今朝醉。」


喝醉酒的他與平時完全不同,肆意瀟灑,帶著幾分潋滟迷離。


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借著酒勁爆發,最後成了醉話。


其實我何嘗不是。


心底背了許多事的人,總是會想找件事做。


當年的事成了噩夢,幾乎夜夜都睡不安穩。


如今酒醉入眠,反而能日日睡到天亮。


我搖搖頭,兩人踏著月色,一前一後往回走。


「婉清。」


前面一個影子攔住了我們。


我抬頭看去,酒意頓時退了七分。


是許安澈。


他竟找到了這裡!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喉嚨幹澀得厲害。


他一臉不可置信:「你喝酒了?」


我別過臉,沒有回答。


他沒有追究,隻是轉頭上下打量了下葉瑾,最後嗤笑一聲。


「本世子還想著,你怎麼退婚那麼爽快。」


他的眼神瞬間陰狠如惡鬼。


「原來是早就紅杏出牆,蓬門為君開了。」


這話實在太難聽了,就連醉酒的葉瑾聽了不免眉心微皺。


血氣上湧,幾乎要站立不住。


那些僕從說我不自量力肖想世子,我沒生氣。


她們借故用鞭子抽打我身上,我也沒生氣。


冬天需要自己上山動手砍柴,我更是強迫自己不許落淚。


可現在,他怎能如此汙蔑我與葉瑾?


尤其是葉瑾?


在我還未動手前,葉瑾直接衝了上去。


此刻萬籟俱寂,街上隻有幾個商鋪還開著門,伙計都在借機打盹。


因此拳頭打在肉上的聲音極其響。


如同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我衝上去:「怎麼了?是他打你了?」


而許安澈捂著臉,目瞪口呆。


好半天才委委屈屈一聲:「是我。」


「婉清,挨打的人是我。」


15


那個拳頭來得猝不及防。


發現自己丟了臉面的許安澈當即站不住了,立刻掏出佩劍。


銀光在清冷月色下更是發亮。


我慌極了。


許安澈自幼被捧在手心中長大,向來沒受過什麼委屈。


如今葉瑾如此給他沒臉,怕是非要見血不可。


我毫不猶豫攔在葉瑾面前。


許安澈一愣,眼底愈發癲狂。


「讓開。」


我的手在發抖,但聲音堅定不移。


「要動他,先殺了我。」


許安澈手微微顫抖,眼眶也開始泛紅。


他聲音變得沙啞:「婉清,你怎麼能?你怎麼敢!」


可我依舊寸步不讓。


很久之後,他臉色鐵青,最後忍無可忍將劍扔在地上。


星與月照亮的路上,劍落地的聲音融入遠處的蟬鳴蛙聲中。


原來,已經夏天了。


16


那晚之後,葉瑾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