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式

女明星的自我修養 第2章

16px

閱讀設置

目錄

我低著頭,兩腿條撐著吊籃,晃來晃去,


「總有人從你無法預料的角度挑出毛病,人又不能讓所有人滿意,閉著眼過唄……」


反正,我打小無依無靠,萬事靠自己。


要指著陸銘澤給我撐腰,早就完蛋了。


氣氛陷入了沉默。


陸銘澤沒說話,而是側頭認真打量著我。


反倒是我先沉不住氣了。


「陸總,我求你個事成嗎?」


我從來沒說過一個求字。


可是今晚,我實在忍不住了,一張嘴,沒忍住,咧嘴哭了,


「我不想當屠夫美人,你明天別剁了行嗎?我還想演溫柔女一號……」


手機上,「秦卿 屠夫」的詞條已經登上了娛樂榜 NO.1。


「他們為什麼這麼快啊……」我一把鼻涕一把淚,「人家明明弱不禁風——」


陸銘澤抿了抿唇,聲音發緊,「別哭了,我讓他們撤熱搜。」


他解開手機,熟練地輸入頭幾位電話號,搜索欄蹦出來「徐晚喬」三個字。


「喂?幹什麼?」

Advertisement


徐晚喬略顯傲慢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


陸銘澤一愣,看向我。


我臉上掛著淚痕,一抽一抽的,用我手機打,能打通就不錯了。


陸銘澤皺皺眉,「熱搜第一條,麻煩盡快撤掉。」


電話那頭在短暫的沉默後,突然傳來徐晚喬的輕笑聲,


「抱歉,秦卿,雖然你跟陸總結婚了,但是,你好像沒什麼資格要求我做事。」


Ťũ₈說完,毫不猶豫地掛掉了電話。


晚風肆無忌憚地吹來,頭頂的塑料藤蔓哗啦作響。


忙音嘟嘟,充滿了諷刺。


陸銘澤蹙起眉,問:「她一直這麼對你?」


我擦了把臉,支支吾吾的,「也不全是,我有時候也罵她。」


「罵她什麼?」


我犯了錯一樣,低著頭,「老母鴨……」


「……」


「她罵不過我……」


看陸銘澤表情高深莫測,我急忙補充道:「對不起,我知道錯了,以後不罵了。」


陸銘澤徐徐開口:「倒不是反對你罵人。我希望下次遇到這種事,你能告訴我。」


告訴他什麼?


你好陸總,我要開始罵人了?


我心不在焉地哦了聲,「我去睡覺了。」


節目組準備了兩間房,男生一間,女生一間。


在酒精的麻痺下,我想也不想推開了那道粉色大門。


沐浴露的香氣迎面撲來。


「哎呀,陸總,您怎麼進來了?」


趙妍夕穿著浴袍跟我撞個滿懷,小臉迅速蹿紅。


我回過神,心瞬間被提溜到嗓子眼兒。


彈幕:「靠,這是什麼劇情?」


「陸總,你還記得攝像機前的全國人民嗎?」


「把民政局搬來吧。」


我腦海中警鈴大作,不妙!


「對不起啊,我走錯了……」


我推了推趙妍夕,不料領帶驟然一緊,趙妍夕的發卡勾住了我的領帶夾。


她手忙腳亂倒進我的懷裡,含羞帶切,欲拒還迎地攀著我說,「陸總,咱們有話好好說……」


事情開始朝著不受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節目組的工作人員也傻了眼,導播正準備切場景,身後突然有人踹開門。


陸銘澤頂著我的臉,冷氣逼人地走進來,「你敢劈腿試試?」


5


現場鴉雀無聲。


導播切屏的手勢還僵在半空。


彈幕已經瘋了。


「救命,這是什麼劇情?」


「拿錯劇本了?」


「我很擔心秦卿的精神狀態。」


「他是你的誰啊?有病吧?」


很久之後,導演弱弱地從鏡頭後面,探出頭:「請問……這是個什麼情況?」


陸銘澤周身冷氣直冒,「不好意思,我和陸總是合法夫妻。」


這句話無異於平地驚雷。


彈幕瞬間以每秒 99+的速度刷新。


導演和現場所有的工作人員還沒意識到,因為這個八卦,他們的節目即將起飛。


趙妍夕犧牲了自己的一縷頭發,終於從領帶夾上掙脫,捂著臉嗚嗚跑開。


觀眾驚呆了。


「我去,火鉗劉明。」


「截圖了,我在現場。」


「什麼情況,我的 cp be 了?」


隻有我的真愛粉,小心翼翼地在眾多彈幕裡,卑微地搖旗吶喊:「耶耶耶,秦卿牛掰!」


緊接著,直播承載不了過大的流量,徹底中斷。


陸銘澤低估了我的影響力。


哪怕是黑紅,流量也是巨大的。


短短幾分鍾,「秦卿已婚」的詞條將「屠夫美人」擠了下去。


幾個社交網站相繼崩盤。


拍攝被緊急叫停,我和陸銘澤回到了車裡。


深冬凌晨,車窗外燈火通明,工作人員正加班加點地收拾現場,聯絡媒體。


車內漆黑一片,我和陸銘澤並排坐著。


我將額頭抵在車玻璃上,情緒低落。


經紀人半夜從被窩裡爬起來,喊我過去商量對策。


幾分鍾前,他的合伙人徐晚喬打來電話。


「銘澤,離婚協議書已經擬好了,我們的律師正在聯系秦小姐,你放心,這次事件是她倒貼,不會波及你和公司的。」


我捧著手機,模稜兩可的回復:「啊……那你看著辦——」


不料陸銘澤直接將手機拿過去,說:「我們不會離婚的。」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我生無可戀地繼續對著陸銘澤念叨:


「他們肯定會讓你接受採訪。你要記得說,自己是喝醉了說胡話。反正他們都默認我是無腦人設,承認了頂多就是被黑一陣子,我受得了——」


「秦卿——」


「……不要提我們結婚的事,這樣會對你們公司造成影響——」


「秦卿,我們公開吧。」


「啊?什麼?」我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愕然扭頭,盯著陸銘澤看。


他認真而鄭重地對我說:「我們公開。」


隔了很久,我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麼?」


這樣做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一個聲名狼藉的女明星,興許會成為陸氏更上一層樓的跳板?


他似乎懂我的心思,笑了,「就不能是最簡單的原因嗎?」


我五指冰涼,因為緊張,心髒開始劇烈跳動。


那個答案,我也許能猜對。


可是我不敢想。


就在一周前,公司老板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秦卿,一周時間,拿到我想要的情報,否則我會把你的那些照片都泄露出去。」


我知道照片泄露所帶來的後果。


也知道,一旦他代替我去找經紀人,這個秘密瞞不了多久了。


似乎,就是今晚了。


他背靠皮座椅,遠處的霓虹燈光影倒映在瞳孔中。


「秦卿,我——」


我心頭一跳,「對不起,沒換回來之前,麻煩你替我去趟經紀公司。」


陸銘澤的話沒說完,深深看著我,最終也隻是點了點頭,「好。」


我打開車門,下了車。


陸銘澤降下半個車窗,風雪倒灌。


他說:「先回家等我,別擔心。」


司機發動了汽車,車窗緩緩升起。


最後一刻,我突然出聲:「陸銘澤。」


他停下升玻璃的動作,靜靜等我下文。


我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心如擂鼓,「萬一,萬一我是騙子呢?」


陸銘澤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笑了,「騙子門檻這麼低了嗎?」


我愣住了,「你內涵我!」


陸銘澤看起來心情不錯,「秦卿,你是我的妻子,也是我的家人,我相信你。」


6


回程的路上,隻剩下我一個人了。


光線被車窗切割成一段段,明暗交替。


我點進社交平臺。


發現幾分鍾前,趙妍夕發了一條動態。


「我很好,謝謝大家關心。」


因為這條動態,我的主頁評論區湧入了大量趙妍夕的粉絲,罵我又當又立。


「惡心死了,你結婚了參加什麼戀綜?蹭熱度沒下限。」


「就說她品德有問題。」


「沒準當初嫁豪門也用了一些手段呢。」


我默默關掉了手機屏幕,嘆了口氣,這次曝出的新聞堪稱地震。


當然,我本來人設就不好,算不上塌房。


大多數人是心疼趙妍夕。


「陸總,徐小姐在醫院。」


司機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驟然回神,「什麼?」


「剛才公司的人說的,徐小姐因為您的事,忙了一天一夜暈倒了。您要不要過去?」


徐晚喬。


第一次知道這個人,還是在我和陸銘澤領證那天。


她給我發來一份保密協議,要求我籤掉。


說這是陸氏所有股東的意思,因為他們都認為我一個出身不明的小明星,會是陸銘澤的汙點。


後來我見到她,並且對她的一條項鏈記憶猶新。


那條項鏈,我在陸銘澤的書房見過。


分毫不差。


剩下的劇情,我可以自動腦補。


比如徐晚喬和陸銘澤兩情相悅,可是由於我的缺德老板,我陰差陽錯玷汙了陸銘澤,成了陸太太,給他倆拆散了。


如果今晚我選擇不去,陸銘澤知道後,會怪我的吧?


夜晚的醫院依舊人來人往。


我到時,徐晚喬正躺在床上打葡萄糖。


「銘澤。」


她臉色有些白,躺在病床上,眼睛裡泛起了光。


我極不自然地走過去,「你感覺怎麼樣了?」


「頭有點暈,醫生說缺乏休息。」


她面色憔悴,聲音細弱,手從被子下面伸出來,勾住了我的食指,


「銘澤,你能來,我很開心。」


徐晚喬在發燒,體溫很高,說話也有些迷糊,灼熱的觸感從指尖傳遞過來。


我這才發現陸銘澤的無名指上,戴著我和他的婚戒。


徐晚喬摸到戒指,一臉委屈,往日在我面前兇神惡煞的一個人,卻像被人奪舍了,鼻音濃重對人撒嬌。


「陸銘澤,秦卿要在你身邊待到什麼時候?我等了你太久,不想等了。」


我心裡咯噔一聲。


陸銘澤……讓她等他?


難道今晚的一切風波,都是陸銘澤刻意為之?


等我身敗名裂後,好跟我離婚,跟徐晚喬重歸於好嗎?


我腦子亂成一團,並沒有注意有人拖著電線從我身邊經過。


「哎,讓開!危險!」


伴隨著一陣刺耳的電流聲。


我好像變成了根羽毛,輕飄飄地飛起來,嗡嗡的耳鳴充斥了大腦,眼前一片空白。


一片虛無中,我奮力掙扎,直到眼前的光影重新聚焦。


兩張熟悉的大臉出現在視野上空,正低頭觀察我。


「秦卿,剛才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二次。現在立刻馬上回去,把資料偷出來。」


我的老板……和經紀人?


身體的支配權漸漸回來了。


我猛地從地上坐起來,問:「這些話,你們……已經對我說過了?」


老板面無表情,十分暴躁,「不然呢?我跟你說多少遍了?你有沒有往腦子裡進?」


我捂住疼痛的額頭,慢慢蜷縮著一團。


看來陸銘澤什麼都知道了。


「老板,晚了,已經失敗了。」


像是佐證我的話,下一刻,手機有短信提醒。


一份離婚協議書發到了我的手機上。


備注是:「秦小姐,根據陸先生的意願,請您盡快籤署。」


7


我獨自一個人回到了空蕩蕩的別墅。


拉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東西。


搬家公司幾個小時後就會到達。


我的東西不多,時間充裕。


東西收拾了個大概,最後一個地方,是陸銘澤的書房。


其實不應該進去的。


但是我記得結婚證就扔在保險箱裡。


總得拿走吧?


但是密碼是什麼來著?


我跪在保險箱前,先試了試陸銘澤的生日,不對。


我們的結婚紀念日,也不對。


想什麼呢,對於陸銘澤來說,那天他的心情估計和上墳差不多。


難道是徐晚喬的生日?


前不久她剛過,我是從做飯阿姨那裡知道的,所以滿懷希望地把徐晚喬的生日輸進去。


還是不對。


最後,腦子裡突然冒出個瘋狂大膽的想法。


不會是我生日吧?


我手心出了冷汗,踟躇片刻,懷著忐忑復雜的心情,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咔嗒一聲。


門開了。


與此同時,陸銘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秦卿,你在幹什麼?」


他聲音裡帶著一絲絲冷意。


我渾身一僵,維持著開門的姿勢,回頭,對上陸銘澤幽深的視線。


換回身體的他,再度變回我難以企及的樣子,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