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歸山海 第3章
那麼，從第六次開始，他就是故意這麼做的。
我的心髒突然抽疼，忍不住屏住呼吸，良久，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陸雲錚看我不開心，「怎麼了？」
「沒事。」我搖搖頭，整理了下思緒。
「這次宴會，瑤瑤，你可願做我的女伴？」
我下意識想拒絕。
卻忽然想起來，就是這次宴會，陸雲錚出了意外事故，導致左手殘疾。
我抿了抿嘴角，點點頭。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他用真心待我。
我便幫他避開這次事故。
第二日宴會，作為回歸陸家的私生子，陸雲錚備受矚目。
眾人自然更加好奇，這位京圈新貴身邊的我，究竟是個什麼身份。
別人問起來，陸雲錚笑得溫和，聲音更加溫和。
「這是我正在追求的女孩。」
我心下微驚，握著他的手微微發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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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傅佑廷付出身心所有，他都不肯對外承認我的身份。
可陸雲錚，卻主動把我介紹給所有人。
我的心尖沒由來地微微一顫。
眾人驚呼，看我的眼神更加探究。
而不遠處手握酒杯的傅佑廷，手背青筋暴起，徑直看著我。
他的眼眸裡透著些微水汽。
是又中迷幻藥了嗎？
我垂下眼眸，他以為這一次我還會任由他戲弄麼。
15
陸雲錚輕聲喚我：「瑤瑤，我可能要冒犯你了。」
我疑惑望過去，隻見陸雲錚的眼眸沉靜如深潭，仿佛一個漩渦要將我吸進去。
忽而深潭撥雲見霧，陸雲錚柔聲開口：「瑤瑤，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我睜大了雙眼，完全沒有想到，攻略陸雲錚會這麼順利。
啪！
傅佑廷手中的酒杯乍然摔碎。
眾人齊齊看過去。
「抱歉，手滑了。」他的聲音極冷。
但我連半絲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我朝陸雲錚笑得極甜。
就像每次我對傅佑廷表白時那般。
甚至比那時還甜。
「雲錚，我很願意。」
陸雲錚一瞬間將我死死抱進懷裡，好似獲得什麼至寶。
噼裡啪啦的聲音陡然間從傅佑廷的方向傳來。
他將一桌子餐點飲品全部掀翻倒地，轉身離去。
在去洗手間的走廊，我突然被人拽進休息室。
傅佑廷面色陰沉，眼尾發紅。
他死死扣住我的雙手，抵著我的額頭，聲音微顫：
「夏之瑤，我相信你是真的愛我了，我們之間都是誤會，現在誤會解開了，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我垂著眼眸，聲調很平：「那都不重要，我隻是，不愛你了，聽清楚了嗎？」
他的呼吸一瞬間亂了。
「阿瑤，我是愛你的，以前我隻是誤會Ṫű̂ₕ你不愛我，所以才那般對你，日後我會好好疼你寵你的，別和我賭氣了好嗎？」
我眼皮一掀，直視他的眼睛。
「愛？」
「愛我，你會看不到我的虛弱，逼著我給林绾绾獻血？」
「愛我，你會在這間休息室裝迷亂強了我，還叫著林绾绾的名字？」
「愛我，你會不惜犯法，強制我給林绾绾捐腎？」
「傅佑廷，這就是你說的愛？」
我使勁掙扎開他的壓制。
他慌亂地抱住我。
「不是的，我隻是以為你不愛我，所以想氣你，這都是誤會造成的……」
我冷笑出聲：
「誤會？
傅佑廷，八次攻略，我是不是跟你說過八次我是真心的？
你可曾哪怕一點點，Ťū⁽信過我？
哪怕你再不信，你難道真的無法從相處中感受到我的愛意嗎？
你隻是，不願相信，隻是，獨愛你自己而已。」
傅佑廷的面色慘白一片，眼眶紅得發黑，聲音悲悽：「可我們還有機會的不是嗎？我們明明相愛，隻要我們給彼此時間，就能在一起。」
我狠狠掙脫開他，將他狠狠一推，聲音冰冷：「不，我現在，一點也不愛你。」
16
傅佑廷的面色瞬間猶如死屍一般煞白，眼神乍然裂開，好似被人在心口捅了一個血窟窿一般。
他右手扶著牆，眼神看向我，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
他張了張嘴，卻啊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轉身離開，沒再看他一眼。
回到宴會廳，天花板上的一處吊燈突然下墜，而正下方就是陸雲錚。
原來他的左手殘疾是因為吊燈墜落。
我下意識向陸雲錚撲過去，將他撲倒在一旁的空地。
啪的一聲巨響。
伴隨著一個女生的尖叫：「傅佑廷你不要命了！」
我回頭看到傅佑廷用手臂將吊燈狠狠打在一旁。
他的左臂瞬間骨折，露出森森白骨。
我面色如常，和陸雲錚相互攙扶著起來。
我忙問陸雲錚：「雲錚你沒事吧？身上有哪碰到了嗎？」
陸雲錚搖搖頭，眼神寵溺，「我沒事，倒是你，這麼撲過來有沒有受傷？」
我淡笑著搖頭。
傅佑廷好似聽不到旁邊林绾绾的呼喚，愣愣看向我和陸雲錚。
他低聲呢喃：「明明你最疼我了，哪怕我掉一滴血，你都會心疼半天的……」
17
我原本叫夏瑤，生在一個很貧困的家庭。
考上省重點高中後，和傅佑廷成了同班同學。
高三時，父親被人騙進巨額債務之中，五十萬，壓得父母毫無生存的希望。
所以他們迷暈了我，抱住我一起跳了河。
是大晚上偷跑出來飆車的傅佑廷救了我們一家。
上岸後我蘇醒，一瞬間明白所有事情，抱著傅佑廷痛哭。
他皺著眉嫌棄：「嚇死我了，你們家怎麼自殺還齊齊整整的。」
我哭得更大聲了。
當得知是債務問題的原因，他翻了個白眼，不在意地說：
「不就五十萬，還不夠我過年的壓歲錢，我給你們家出了，可別要死要活的了，嚇死個人嘞。」
那種從瀕死的境地被救回來，還碰到了幫助擺脫困境的地主家的傻兒子的不真實感和驚詫，充斥著我的全身。
沒齒難忘。
這四個字不足以形容我的感激之情。
而從那時開始，我便發現，傅佑廷張揚不羈的外表之下，有一顆極其善良赤誠的心。
可沒等到我考上大學打工還他錢，就遭遇車禍去世了。
死去的一瞬間，我聽到系統的 AI 聲。
「檢測到強大靈魂體，請問靈魂體夏瑤是否願意綁定系統到不同的世界做攻略任務，換取任務獎勵——到高級位面生存。」
「我可以選擇攻略對象嗎？」
「不可以，不過現在系統實驗室缺少實驗對象，你若願意報名，便可選擇你想選的人攻略。」
「那意味著，我可以再次見到傅佑廷了？」
「是。」
「好，我報名。」
18
系統實驗就是讓新生的系統與靈魂體不斷地匹配調試，直到系統可以綁定任何靈魂，成功出廠。
可我沒想到，這個系統實驗，會那麼疼。
每一次匹配，都會體驗一次靈魂撕裂之痛。
明明沒有肉身，可我好似能聽到皮肉撕裂的聲音，痛得我渾身抽搐。
可是一想到可以重新見到傅佑廷，我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直到 377 次實驗完成，我才徹底脫離了實驗室。
要說那段記憶力有什麼印象深刻的，除了疼痛，便是有個眼角有淚痣的工作人員，每次實驗後都會在幫我溫養靈魂。
手法很是溫柔，讓人猶如身在搖籃之中。
他從沒有跟我說過話，卻好似異常關注我。
每次實驗數據出現錯誤，或者實驗剛剛完成，他都會立刻出現在我面前。
隻是很可惜，每次這個時候我都疼得靈魂抽搐，根本無法聚焦看清楚他的樣子。
實驗完成後，我如願選擇傅佑廷為攻略對象。
回到了原有世界，成為了京圈小企業的千金，傅佑廷的舔狗，夏之瑤。
19
陸雲錚還是沒逃脫住院的命運。
陸家的那些人，看吊燈沒砸到陸雲錚，便又立馬安排了一場車禍。
陸雲錚下意識抱住我，把我護得嚴嚴實實，可他卻被傷得重傷昏迷。
在醫院的走廊，我遇到林绾绾。
她神情倨傲，「怎麼，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這就放棄攻略傅佑廷了？」
看來她並沒有重生，不記得八次攻略的任何記憶。
我沒理她，徑直繞過她往前走。
她伸手攔住我：「不要以為你的欲擒故縱能夠成功，隻要我生個病，他的眼裡就全都是我。」
的確，以往不就都是這樣嗎？
我皺眉，「讓開。」這跟我沒有半分錢關系。
她的眼神旋即玩味起來，然後順著我的手，突然倒地，一口血猛然噴出。
她看著我身後，聲音虛弱：「佑廷，瑤姐姐不是故意的。」
我回頭，傅佑廷正面無表情地站在我身後。
他走到林绾绾跟前，低頭看著她，沒有任何動作。
林绾绾微微詫異，神情卻更加虛弱。
「佑廷，醫生說我的肝髒炎症嚴重，需要換肝，而瑤姐姐的肝髒，剛好與我匹配。」
她假裝有些抱歉，低頭露出一截潔白修長的脖頸。
ťù⁰「佑廷，你知道的，瑤姐姐有系統，系統會幫她修補身體的，可我不行，我實在沒有辦法。」
說完，又悽慘地吐了一口血。
我聽到她和系統說：「我這麼悽慘，傅佑廷肯定會急昏了頭，必定讓夏之瑤捐肝給我，而夏之瑤隻能看著傅佑廷眼巴巴圍著我轉，一個人傷心不已，對了，手術幻境道具兌換了嗎？」
「宿主安心，手術幻境已成功兌換，隨時可以使用。」
之前就是這樣，林绾绾假裝肝髒有問題，移植了我三分之一的肝髒。
我當時還可憐她，覺得她先天身體不好，很是可憐。
想想真是好笑。
傅佑廷半蹲下去，淡笑起來，「是嗎？那的確情況危急。」
林绾绾撲到傅佑廷懷裡，眼底閃過得意，聲音悽苦：「佑廷！還是你疼我，我好怕，好怕就這麼死了，見不到你了。」
傅佑廷抬手輕撫林绾绾的面頰，一路下滑，滑到脖頸，反復摩擦她的下巴。
他聲音低沉：「可是，你不是也有系統嗎？」
20
林绾绾驚愕抬頭，眼神驚恐。
「佑，佑廷，你說什麼？」
傅佑廷猛地掐住她的脖頸，狠狠壓在牆上。
「你不是也有系統嗎？怎麼不用系統修補身體呢？是不喜歡嗎？」
林绾绾被掐得張不開嘴，使勁掙扎。
傅佑廷越說越激動，聲音冷如刺骨寒風。
「你有系統，卻還要慫恿我欺負阿瑤，戲耍我好玩嗎？」
「雪山度假村，你的墜崖失血，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Ťų₀」
「你欠阿瑤的，我會一筆一筆，討回來。」
他說地一字一頓，字字清晰，雙眼像一匹餓狼，發狠地盯著林绾绾，手背青筋盡顯。
他好像瘋了。
林绾绾雙目充血，慌張又驚恐，憋氣憋得滿面通紅，艱難地扒著傅佑廷的手。
「系統救我！」
「監測到男主並不會真的殺害宿主，系統無能為力。」
林绾绾的眼神更慌了。
直到林绾绾的面色開始慘白，呼吸變弱，不再掙扎，傅佑廷才松開手，狠狠把人甩到地上。
林绾绾立刻捂住脖頸，大口大口地喘息。
傅佑廷站起身，微低著頭，斂下寂沉的眼眸，聲音低沉沙啞：
「阿瑤，我，我知道錯了……」
我皺眉打斷他：「用不著，你們的事情跟我沒有關系。」
他的身體瞬時微顫了一下。
我冷冷開口：「我現在隻有一件事請你幫忙。」
他瞬間抬頭，眼眸中迸發出光彩，「什麼事？你盡管說。」
「請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他怔住，眼神剎那灰敗了下來。
我轉身就走，不再看他。
他實在是有些煩。
「系統，有辦法抹掉傅佑廷的記憶嗎？」
21
系統稚嫩的聲音回道：「可以的，夏姐姐，我剛剛獲得這個權限，我試一下。」
沒一會，就聽到他驚訝的聲音：「咦，怎麼抹除不了，而且還有高級系統抹除記憶的痕跡，可顯而易見，高級系統也沒有成功。」
我皺眉，難道是林绾绾讓她的系統抹掉傅佑廷的記憶了？
她倒是動作迅速。
隻是，「為什麼高級系統也沒有成功呢？」
「夏姐姐，我發現傅佑廷可以感知到系統正在作用於他的大腦，他反抗得很激烈，拼死也要保住記憶，因此我和高級系統都沒能成功。」
「這樣子，那就算了，隨他去吧。」
回到病房陸雲錚已經醒了。
他傷得重，左臂還是骨折了，額頭出血嚴重，右腿和後背擦傷也嚴重。
我進去的時候，他正和下屬交談。
眸色冰冷狠厲，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
看到我的一瞬，眼中的冰冷瞬間瓦解，化作星光點點，溫柔似水。
「瑤瑤，餓不餓，我讓人給你買了點粥，暖暖胃。」
我心口一暖，「好，你也吃一點，我喂你。」
和陸雲錚在一起，完全不用我費心，他總能把一切都打點好，甚至是我的事情，他都能想到我前面。
這是我在傅佑廷那裡根本得不到的在乎。
我摸了摸自己心髒，它還能再次心動嗎？
22
宴會上的吊燈，宴會後的車禍，全都是陸家代掌門，陸雲錚的小叔，暗中設計的。
隻要陸雲錚死了，他就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