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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黑店抹油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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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荷爾蒙帶來的冷靜具有絕對性的吸引力。


圓念不一樣。


圓念是菩薩眼旁長大的一塊小珠玉,剔透到不似這世間的人。


讓人生不了雜念。


因為生不出,所以偏生又會讓有逆骨的人藏一心窩子兇猛到能扎出血的雜念。


「梁施主。」圓念忽然叫住我。


他摸摸索索,從懷中掏出兩塊紫皮巧克力糖。


「對了,今天在車站時,有好心的施主贈予我的糖,我帶給你吃。」


素來在廟裡吃慣豆腐白菜的少年,當寶貝似的,往心口處藏了兩顆糖。


隨他顛簸了一路的糖果,還帶著點他的體溫。


他見我拿了一塊,這才眯眼,笑著將另一塊糖的紙皮撕開,迫不及待又認認真真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來。


9.


等我回學校後,我才看到,小群裡炸了。


我的朋友狂艾特我,哈哈哈哈笑作一團。


我摸不著頭腦去看聊天記錄,看完後,沉默了。


今晚,那個在班群裡自告奮勇替我代籤的大善人,叫楚尤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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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憑借著以往慣常幫助他人的豐富經驗,把一切代籤需要做的事情都想到了。


——坐最後一排,穿不顯眼的衣服,認真上課但不要太認真,以防被點到。


他甚至規規矩矩,給我記好了標清重點的筆記。


唯一的差錯是,他頂了一張帥臉。


帥到我們班往上數三屆都找不出這號人。


嚴教授講課講到一半,被那張突兀的帥臉閃到,課間抱著點名冊,特意多關注了幾眼。


然後。


他沉默地看著名單上籤下的名字。


「梁悠悠?」


硬朗才俊楚尤浪,面不改色:「我是。」


嚴教授無語。


「梁悠悠?」


楚尤浪吞下了喉嚨,額頭滲汗,靈機一動。


他捏著嗓子,尖了尖聲音,又軟又甜地說:「我是~」


嚴教授快氣厥了。


直接在點名冊上圈了我的名字。


一百來人的大課,我此後頗為幸運地成為唯一一個被他記住了名字的學生。


下課後,楚尤浪知道自己幫了倒忙,不甘心地去找教授求情。


他那雙眼睛自帶深情柔光,看垃圾桶都像看千年守候的愛人。


惹得一幹好事的同學偷偷吃瓜。


有的激動得沒控制住聲音:「哦哦哦!快來看!嚴教授被男人告白了!」


「嚴教授寶刀不老啊。」


「嚴教授這麼老了,原來還是單身漢啊,還沒有老婆嗎?」


……


嚴教授又羞又惱,氣得要走。


楚尤浪一個激動,頭腦一熱,把男教授抱住:「教授,求求你。」


旁邊哦哦一片的聲音直接掀起狂潮。


他那肱二頭肌結實得要命,個子又高,摟得小老頭埋在臂彎裡,動也動不了。


嚴教授果然沒同意。


我出勤分數被扣了。


班裡不熟悉我的同學都在八卦那個叫梁悠悠的大傻子到底是誰。


熟悉我的同學都在哈哈大笑,猜測我是不是被前男友故意整了。


我木著臉地看完群裡發的所有實況圖片。


木著臉打開電子木魚,敲了敲。


我又木著臉地看到我朋友新發來的消息——


「楚尤浪這次好像不是故意整你的,他來宿舍樓下給你道歉了。」


我的眉頭抖了抖,敲擊電子木魚的手指更加快速。


呔。


看貧尼降了這海棠壓梨花的惡徒。


10.


楚尤浪穿著件米白色棒球服,駝色褲子,揣著兜,坐在女生宿舍樓的老樹旁。


神色有點恹恹。


我隔得遠遠的,站定,在心裡數了三秒。


果然,一個女孩走到他面前,神色迷茫地張嘴問了什麼。


楚尤浪仰頭,一邊說,一邊朝路口指了指。


女孩攤手,示意沒聽懂,然後笑嘻嘻地掏出微信碼。


楚尤浪撓頭,然後嘆氣,禮貌笑著加了好友。


還沒坐下幾秒,忽然他身後共享單車倒了一排。


有女孩狼狽地跌在地上,摸著腿。


楚尤浪連忙起身,幫她扶好共享單車,女孩緊緊勾住他的手臂,示意自己站不起來了。


楚尤浪猶豫了一下,還是攙扶起她。


他們之間說了什麼,楚尤浪似乎很為難,但還是扶著女孩,走了。


果不其然,隔了不到一分鍾。


我的朋友又給我發來消息:「悠悠,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楚尤浪說他得先送一個路人去醫務室,他怕和你錯過了,讓我問問你。」


我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就那樣靜靜看著。


好像是捏住了一根細細的絲線似的,不舍得放手,但是線勒著手指,越捏越疼。


「悠悠?」朋友又問。


我發道:「不巧了,我剛要上樓,正好錯過了。」


我知道他其實沒什麼錯。


可就有根線勒得我心髒疼。


我曾經嘗試過無數次,去忽略這種微痛。


但是沒有辦法。


也許是我心眼小。


我忍不住的。


11.


新的一天,我又在美黑店抹油。


門口的鈴鐺輕響。


瓢潑雨幕裡,有人站在門口收了傘,露出墨般含韻的雋勇眉眼。


顧沉之看到我,隔著玻璃門,用骨節輕輕叩了叩。


「悠悠,傘放哪裡?我怕雨水帶進去,把地板弄髒。」


我連忙跑去拿傘簍。


顧沉之靠在玻璃門上,輕聲說:「慢點。」


老板娘託著下巴,嘻嘻笑著補充:「悠悠幹什麼都認真,風風火火有拼勁,真好,把咱們店顯得生機勃勃,有人氣。」


顧沉之慢悠悠地解了大衣,睇向我:「是啊,真好。」


他說話聲音不高,總給人一種認真而可信的感覺。


我不是個經得住誇的,瞬時紅了臉,猛地低下頭。


忽然,聽見一聲暖笑。


輕得如同錯覺。


我迷茫地抬眼。


顧沉之卻正看著我,我們目光相接時,他沒有任何少年才有的慌亂和掩飾。


他輕輕衝我頷首,坦然到不能再坦然。


今日下雨,室內微冷。


我便認真將乳膏在手掌處好好暖了十幾秒,才開始。


顧沉之背對著我,微微躬身。


我的指腹從上至下滑動。


顧沉之忽然動了動,驀地說:「悠悠,太輕了。」


我「啊?」了一聲。


「太輕的話……我……」


顧沉之的解釋莫名中斷。


他思索著最恰當的描述,最終有點無奈地笑嘆道:「會痒。」


他伸手拿了支煙,隱忍般帶著點略微的躁動,把那煙嘴壓在嘴裡嚼。


「想吸的話,您可以吸的。」我善解人意,對客戶向來微笑服務。


顧沉之搖頭:「算了,我不喜歡讓別人吸二手煙。」


我讓他轉身時,顧沉之咬著煙,下巴微繃。


他的眼眸總是淡淡斂著,目光歇落在我的臉龐上時,眼皮卻又微微一抬。


瞳孔又黑又沉。


雨滴拍打著窗戶,聲音比寺院的鍾聲還單調。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我總覺得顧沉之的皮膚好像變得更加滾燙了。


加快顫動的心髒牽連著周邊的肌肉。


有力的震顫連我的手掌都能感知得到。


「悠悠。」顧沉之的聲音忽然從我頭頂響起。


他捏著那根香煙,頓了頓,剛要說什麼。


忽然。


門口懟進一張好看卻極臭的黑臉。


12.


我嚇得一手扶在了顧沉之的身上。


定睛一看,果是楚尤浪這廝!


他把著門框,陰晴不定,死死盯著我飛快移開的手,目光兀自落在了顧沉之的身上。


顧沉之微微皺眉,卻面上不動,隻是從容地將浴袍系好。


楚尤浪面無表情,「我進來問問,我還要等多久?」


我咬著牙硬聲說:「這位客人,別著急,一個一個來。」


楚尤浪淡淡道:「是啊,你要慢——慢——來。」


我著實聽不明白他又在陰陽怪氣些什麼。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楚尤浪天天送這個女孩就醫,給那個女孩指路,也不見他把這種禮貌用在他前女友身上。


顧沉之忽然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悠悠,我這邊差不多好了,你給他擦吧。」


我剛想反駁。


顧沉之側耳小聲說:「服務業,別和客戶正面起衝突。有什麼事,叫老板娘或者我。」


顧沉之不知道門口站著的那個臭臉怪是我的前男友。


他以為楚尤浪隻是一個心急的麻煩客人,於是悄無聲息地給我找臺階下。


我張了張嘴,顧沉之卻沒等我說謝謝,他披上袍子,徑自走了出去。


擦過楚尤浪時,顧沉之眼睛上下一瞥,目光凝在他的臉上時,停了幾秒,眸光加深,然後大步離去。


13.


楚尤浪面色不善地看著我,怪裡怪氣地努嘴問:「他和你很熟嗎?」


我文雅而和藹地說:「關你屁事。」


楚尤浪皺眉,想要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他悶著頭,站在角落,脫掉黑色的連帽衫。


雨越下越大,雲翳遮罩住天空,陰沉沉的。


才到下午,天色就如同傍晚般黑暗。


室內瞬間昏暗。


楚尤浪站在我面前,肌膚被冷空氣一激,淡淡發紅。


許是我和他談過戀愛的原因。


這種四下無人,坦誠相見的場面著實有點令人尷尬的旖旎。


我抿嘴。


楚尤浪驀地開口:「你剛才不是摸得很熟稔麼?怎麼見到我就猶猶豫豫?我長得犯了你們佛教的忌諱?」


他冷笑,「還是說,你個出家人跟九有緣,就愛摸一米九的肌肉男?」


我咬著牙。


這廝知道我分手的理由是借口,我卻得硬著頭皮裝不知道他知道。


我木著臉,緩緩開搓。


楚尤浪猝不及防被我湊近,神色忽然一僵。


渾身的肌膚不可控制地顯出燒灼般的紅。


他捏緊拳頭,閉了閉眼。


再睜開眼時,眼底多了氤氲霧氣。


我愣愣地停住手。


楚尤浪盯著我,像是厚重壁壘破開了一道口,露出些許怯懦的真情實意。


他輕聲呢喃:「梁悠悠,下雨了,一塊回學校吧。」


我看著他。


剛張了張嘴,楚尤浪的手機卻響了。


楚尤浪心不在焉地點了語音通話,話筒那頭,是一個嬌弱的女孩聲音。


「楚學長,江湖救急。」她帶著哭腔說道。


楚尤浪怔住了,他飛快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沉聲道:「抱歉,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你找別人幫忙吧。」


可是話筒那頭,女孩還說了些什麼。


楚尤浪微微皺眉,他雙眼緊緊看著我,有點煩躁地說:「我說了,我現在沒空過去。」


他掛了電話,依舊等待著我的回答。


我嘆了口氣,「楚尤浪,去幫你的學妹吧。」


「我不想和你一塊回去了。」


楚尤浪的眼皮輕顫,似是不理解,又像是被悶悶打了一拳。


他聲音硬邦邦地說道:「沒見過你這樣的女朋友,把自己的男朋友往別的女孩身邊推。」


我指出:「是前男友。」


楚尤浪咬牙切齒,他深深望了我一眼。


「梁悠悠,你會後悔的。」


14.


當楚尤浪和別人約會的消息傳到我的耳朵裡時,我正在和圓念面面相覷。


圓念的行李被人偷了,連缽都沒給他留下。


他脾氣好,遇見這種糟心事,竟然隻是歪著頭,無奈地笑。


眉微頹。


眼睛仍然如同深林的小鹿般幹淨。


「梁施主。」他看見我,高高興興地雙手合十,衝我行了一個禮。


我回禮,低頭時,卻看到了他破舊的鞋子。


我想了個借口,帶圓念去商街吃飯。


他挺直身子,微微轉動腦袋,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清亮的眼睛,看向路人和招牌上的冰激凌時,眼神似乎沒有任何區別。


但是,我瞄了一眼,然後輕輕將冰激凌遞到了他的手裡。


圓念微微愣住,然後小心翼翼地捧住這意外之喜。


吃得有幾分隱隱的高興。


我無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圓念眼睛壓根藏不住事,遇到想要的東西,如同點漆似的眼睛就會睜大,嘴唇呆呆張開。


我給圓念買了雙新鞋。


他搖手,雙耳羞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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